门关上,室内重新归于安静。
钟黎默默数着走钟声,余光里看到他的黑皮鞋过来了。
每踩一下地板,像踩在她心尖上。
“怎么,有胆子去惠高闹事,没胆子看我?”他在她身边坐下,语气里带点儿淡淡的嘲讽。
钟黎脸一红,终究是有点儿不服气的:“我没闹事!那些媒体不是我叫来的。”
“那男的不是你朋友?还是——你没到现场?”他轻飘飘一句话,直接给这件事定性。
钟黎被堵得结结实实,张了会儿嘴巴,没想出反驳的话。
“那不就得了。出事的时候,人只会把你一道算进去。以后做事情不要这么冲动,不该你管的不要掺和。我不到的话,你打算直接被人逮到警局里去关两天?”
钟黎觉得他这话有点冷酷无情,甚至有点儿冷血。
她到底还是没忍住,小声反驳:“那你朋友出事,你也不管吗?”
容凌低头拿镊子,蘸碘伏:“我的朋友不会干这种蠢事。”
钟黎:“……”什么人啊?!
她觉得自己需要吸氧。
容凌在这个适当的时机抬头,把她横眉怒目的样子完全收入眼底。
唇角一勾,笑了。
这给她一种他说那么多,就是在等这一刻的感觉,他就是喜欢看到她吃瘪失控的样子。
这给他很多很多的欢乐。
钟黎的表情就有些变了,不确定地望着他。
目光对视,渐渐的她就有些招架不住。
他看着她的目光总是很淡,但似乎又有奇异的引力,惹人浮想联翩。
怎么说呢?就是那种随便瞟你一眼,你就觉得自己在他面前光溜溜的一件都没穿的感觉。
而且,明明她这么尊敬他,他却总喜欢看她的笑话。
可她并不是只想当他取乐的对象。
钟黎装作若无其事地转移话题:“那你跟晓阳哥说了什么啊?他这么听话,他那人脾气最爆了。”
晓阳哥?
容凌挑了挑眉,含义匮乏地弯了下唇,开口时语气和之前一样:“也没什么,只是说明了利害而已,闹事不能解决问题,他无非是想要工作和赔偿而已。”
“那你也挺会说话的。”杨晓阳那个脾气。
刚才在惠高楼下,他还以为他会打他呢。
当然,杨晓阳可能并不一定打得过他。
她不由扫过他的腿。
黑色西裤有丝绸般的质感,哑光面料,看上去很高级,微微包裹着修长有力的腿。
她没见过他打架,但莫名觉得他应该很能打。
他就是那种看着清贵沉稳,实际上有很多出人意料的特点的那种人吧。
钟黎觉得他骨子里有种狠厉劲儿,不是一般人可以挑衅冒犯的。大多时候,他只是懒得跟你计较罢了。
两人刚认识那会儿,他从来不提他家里的事儿,钟黎也不敢多问,隐约觉得那是个禁忌。她恍惚摸到一点边儿,可并不知道他的家庭背景深到何种地步,直到后来在一起了,渐渐接触到他身边那些形形色色的人,她才知道那到底是什么样的阶层。
那时候已经为时已晚了,她已无法抽身。
“不管怎么样今天的事儿谢谢你。”那天,钟黎后来那样说。
“这倒算句人话。”他微微笑,低头替她上药。
钟黎:“……”还是收回感谢吧。
估计这位容先生也不太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