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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小云（第1页）

十号车厢里，柳影一步一挪地来到自己的座位，现外公正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津津有味地吃着别人的薯片，还吃的只剩下一点，柳影生气道：“外公，我说多少次了，不要吃别人的东西！”

外公并没有意识到做错了什么，答非所问地说：“好吃好吃。”

杨紫秋把手中装满零食的袋子放在中间的小桌子上，好奇地问柳影：“你还带着外公啊？”

不知出于何种原因，外公突然双眼直勾勾地瞪着杨紫秋，突然不明所以地站起来抓住她的手腕叫唤：“小云，你回来看我了？”

看着外公满眼欣喜的眼神，杨紫秋错愕不解，小云是谁？她马上反应出外公认错人了，然后十分理解地跟外公说：“老人家，您认错人了，我不是小云，我叫杨紫秋，杨树的杨，紫色的紫，秋天的秋。”她一字一句地讲清楚，生怕对方听不明白，根据这位老人家的言行她不难猜出他有老年痴呆症。

柳影眉头紧皱，小云是他的妈妈，也就是外公的女儿，他已经不记得外公这是第几百次把别人错认成他的妈妈了，就连他这个外孙都经常不记得。柳影拉开外公抓住杨紫秋的手，语气平缓地告诉外公：“她不是小云，小云不在这儿，她没跟我们在一起。”

“她在哪儿？”外公用乞求的眼神问着，心中肯定是万分渴望见到自己的女儿。

柳影敷衍地回答：“我们下车后就去找她。”

外公坐下后不说话，意犹未尽地瞅着杨紫秋看，这令她特别好奇小云到底是谁，于是她就转头问柳影：“小云是谁啊？”

柳影扶着后面的座椅慢动作坐下来，面露不快地回答：“我妈。”

原来如此，了解事实的“真相”后，杨紫秋笑着坐到柳影的身边，关切地问：“那你们现在坐车是去你妈那儿吗？”

柳影没有马上回答她的话，依旧是面无表情，侧头转向窗外，淡淡地说：“她去世了。”

杨紫秋听到他说的这平淡出奇的四个字之后表情瞬间僵硬，双手紧紧捏住膝盖，像是在惩罚自己刚才做了一件愚蠢又伤人心的事，惭愧地跟他道歉：“对不起。”

周围一片寂静，只剩火车行驶的轰鸣声。杨紫秋看向对面的外公，此时外公把注意力转移到了桌面的零食上，双手缓慢并抖地拆开一块面包，若有其事地咀嚼着。杨紫秋又转头看向身旁的柳影，他虚弱地靠着窗户闭目养神，脸色苍白，依然掩饰不了他眉清目秀的脸庞。

这一切又让杨紫秋多愁善感起来，难受地升起怜悯之心：这孩子也太可怜了，母亲去世，他带着这位生活不能自理的外公出门干嘛？难道没有其他亲人照顾他外公？难道他爸也不在了？难道他和外公两个人相依为命……

杨紫秋伤感地回到自己的座位，无精打采地趴在桌上，脑中回放着今晚生的一幕幕场景，忍受长夜漫漫的煎熬。

窗外，夜色宁静，火车被柔和的月光穿上一层银白色的睡衣，朦胧至极。

第二天，天刚亮。柳影靠着车壁睁开疲惫的眼睛，无意识地动弹了下右腿，又痛又麻的感觉似触电般刺向大脑神经，让他晕眩了几秒，当他睁大眼睛看清周遭的一切时，杨紫秋那慈祥的面容呈现在了他的面前，让他惊吓地往座位里面靠了靠，十分不解地问：“你怎么还在这儿？”

“一起下车呀。”杨紫秋傻笑地说，反正都是终点站，她其实只想帮下柳影而已。

柳影真不知道她从哪里看出他需要她的帮忙，低头一扫现她把自己的行李都搬过来了，感觉自己无处可躲，这火车不是他家，他确实没理由赶人家走。

杨紫秋看出了他的不满情绪，她虽然不是那种喜欢热脸贴别人冷屁股的人，而眼前这个瘦弱的小男生确实需要帮助，出于人文关怀，受过高等教育的她觉得自己必须尊老爱幼，既然让她碰上了，就应该尽力帮到底。

还有半小时火车就到站，柳影拿着手机随意浏览着，不理会这个多管闲事的女人。

车厢的广播喇叭终于响了，宣布前方就要到站了，十号车厢里还有约三分之一的乘客，目的地都是终点站，大家纷纷整理衣物，收拾好行李准备下车。

柳影轻拍外公肩膀将他叫醒，自己扶着拐杖竭力站起来，杨紫秋也跟着站起身。

“你要拿行李吗？在哪儿？我帮你拿。”杨紫秋非常热情。

“不用。”柳影十分冷漠。

柳影挪到过道上，举起左手拉动储物台上的行李箱手柄，杨紫秋见状后踮起双脚，迅双手托住行李箱稳稳地放到地上，她这一气呵成的连贯动作，让柳影先是惊愕，再是恼怒，最后无奈。

外公从模糊的睡意中清醒过来，突然拉着杨紫秋的胳膊问：“你是谁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