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一行人踏下沈府台阶时,各家马车已早早在门前候着了。
也在此时,一队身着银色的铁甲,腰间别着佩刀的禁军由远及近,有那眼尖的已经认出:最前头的那个不是沈济川又是谁?
对这位传闻中的沈大人,饶是众人平日提及他时带着几分鄙夷不屑,真等亲见着本尊时,却是变了副态度……
沈府门前等着离开的各家直等着这队禁军从她们面前踏进沈府后,才敢有所动作。
“快走快走……”一行人刚坐上马车,李氏忍不住催促道。
真是晦气!这里她是多待一刻便多一分不自在。
“咱们走得这样匆忙,若是日后沈家记恨上咱家可怎么是好?”王氏有些不解为何李氏这般着急离开。
“记恨?”向来给人留些脸面的李氏没好气地回道:“他家这些个破事还嫌不够让别家看热闹的?真若记恨就随他们记去,反正这沈府我是一次也不想来了。”
“倒是难得见大嫂这般窝火……”
“晦气……”
“也不知这青天白日的从哪冒出了一具尸体……”看热闹的心思人皆有之,只在变故刚开头几人便离开了,王氏对后续事态的展不禁生出了几分好奇心。
“莫急,回去等上两日自会有人上门与你说后续的,”对着自家人,李氏也不再隐瞒自己的心思:“我心里虽存了几分气,换作平日也不至当下就得走,只是……沈家那些旧事不用我多说什么,要知他家的热闹可不是那么好瞧的……”
“……”
“今日实实在在闹出了人命,先甭管那尸体身份如何?其中内情如何?这些都不是咱们该思量的。只一件,寿宴之上死了人,沈家就别想着私自解决此事了……好在咱们手脚还算快,再晚些等那些禁军挨个查问时,咱们若再想走就不是那么容易的了。咱们身边带着两个姑娘出门,有些场面不是她们这个年纪能看的,若再被什么冲撞到了,岂不是咱们的罪过?”
“大嫂说得在理……”
……
另一辆的马车内,见两个姑娘始终一言不,惹得于氏频频看了她们好几眼。
“还好吗?”于氏见着杨清月小脸煞白,贴心地询问道。
杨清月本能摇了摇头,只是脸上表情看着实在过于惨淡。
于氏当她是被刚刚的变故给吓到了,轻轻拍拍她的手臂以作安抚。
秦君宁却敏锐捕捉到一丝不对劲,因着她与杨清月坐得近些,以她的位置可以清楚地听到杨清月沉重且急促的呼吸,若只是单纯被吓到了,不该如此……她悄悄抓上杨清月紧握的手。
面对秦君宁突然的亲近,杨清月第一瞬的反应竟是想要挣脱,待意识到是她后明显松了一口气,继而缓缓松开拳头,微微倚靠在秦君宁的身上。
这时天不算多热,便是几人刚才走了一路,手心也不该生出这些汗……
等到了杨府,只剩两人时秦君宁才开口询问:“你这是怎么了?”
“我好像看到了……”
“看到什么?”
“从花厅移至宴厅途中,我……我无意间瞥了眼假山方向,正巧看见青阳县主身旁的一个丫鬟被人硬生生拽了进去……”
“尸体被现时还直直立在假山之中,走近看了才瞧出是个丢了脑袋的……青天白日的自家府里死了个人,还被人割了头颅,满府宾客竟无一人察觉,你道见怪不怪?”沈府寿宴上凭空冒出的尸体这几日成了城中说书先生口中的新段子,各家茶馆也凭着这桩怪事连着几天都是客满为患。
“我分明见着的是个丫鬟被拉入假山,怎么会是具男尸?”杨清月满眼不可置信。
听说沈家最后也只查出尸体身份是戏班子里头的一个武生,头颅则被丢在沈家花园中的一口枯井中。禁军循着血迹找到那颗头颅时,那武生脸上还涂着厚厚的脂粉,与血混在一起,甚是吓人,派去下井的侍卫见着第一眼就被吓软了腿,
那武生因何丢了性命?又是为何被人砍去头颅?这些至今没有下文,禁军对留在沈府的客人细细盘问过后仍一无所获,最后只能先将戏班子众人关押。
第二日午后,杨府便迎来了上门查问的禁军。
书堂内,兄妹几人聚在一处,杨清月仍是不解:“怎么会……”
“男尸女尸都好,都不是你该操心的,你看到的也都说予他们了,后面的事禁军自会去查清,”杨凌舟简言意骇,“好在你和阿宁并未瞧见不该看的。”
这倒是实话,当日李氏当机立断选了及时脱身,现在看来是极为明智的决定,听说后头有些夫人小姐撞见头颅被捞起的场面,回去就是高热不退,满口胡话。
这几日城中药铺生意也是好得很,来抓药的多带着安神定惊的方子。怕是得好一段日子,沈府的门槛都无人踏入了。
“嗯……也是,这几日我娘时不时念叨着遇事还是得多听听大伯母的。”杨凌风盘坐在书案前,自跟了赵老镖头学武后,他倒不似之前那般坐不住了。“按说京中出了人命案不该是奉天府管吗?怎么我看都是禁军的人在查?”
“听大哥说,是那沈济川亲自求到皇上跟前,说是自家府里闹出来的人命,又生在圣上亲赐的宅院里头,他要亲手抓到真凶,再扭送至奉天府落。”
“皇上竟也允了?奉天府那处也没说什么?”
“像这样寻不出任何线索的人命案子,奉天府早堆积了不少,有人愿意接这烂摊子,怎么会不愿意?”
那个武生是被人生生砍下头颅的,仵作验尸后得出结论:伤处血渍还未干涸且切口平整,头颅定是被人一刀砍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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