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演变到最后,竟然成了宦官、外戚、首辅这三个阵营,联合起来对御史的围剿。
“行了,我知道了!”张鹤龄干脆的摆摆手。
“这件事,还请张公子烂在肚子里,任何人都不能外泄,不然陛下会发怒的!”在张鹤龄临走前,萧敬十分严肃的提醒道。
刘吉的精神很好,手段也很灵活,他扑在京察这件事上,重点关注京城的御史言官们,只要抓住一条线索,就迅速的刨根问底,势要把所有御史都调查的底朝天。
他是首辅,当然会走律法来起诉御史,并没有给他们安插什么莫须有的罪名。
越是公平公正,越是无懈可击,那些御史言官们就越是惶恐,黑料越挖越多,在层层的审讯逼问下,他们扛不住压力,只能把所有的事情都交代了出来。
就算有的御史死硬到底,但是在铁证如山的罪状面前,只能无奈的低下了头。
经过一个多月的审查,一共有三十七名御史被定罪,主犯杨晖的罪名不大,虽然影响恶劣,但是只给他判了一个流放的罪名。
而有些强买良田的御史,逼得百姓家破人亡,还犯下了买卖妇女的罪名,数罪并罚,叛三族诛,秋后问斩。
这些原本高傲的御史,穿着囚衣,齐刷刷的跪成一排,邹智与杨晖对视一眼,心中一片死灰,甚至身子摇摇欲坠,想昏死在公堂。
张府,王华忍不住说道:“这些御史可倒了大霉了,听说扯出萝卜带出泥,还有不少官员有罪呢。唉,也不知道首辅要整治到什么时候?现在北京城都有歌谣了,说什么朝廷一丘之貉。”
“估计首辅该放手了,已经达成目的了。他就算现在致仕,这辈子也算是圆满了啊!”
“致仕?恐怕不会吧?如今以首辅的地位和威望,想干多久就干多久,想灭谁就灭谁,完全就是天下无敌的状态,谁又舍得放弃手中权力呢?”
张鹤龄眯眼道:“急流勇退,才是最佳选择!如今姐夫已是壮年,而首辅却老的不成样子,他要想留下美名,就必须要致仕了。”
见识到首辅的手段后,王华感慨颇多,叹道:“本来以为,首辅面对御史言官们的攻讦,恐怕晚节不保了。但是朱见潚莫名其妙的就被举报了,陛下忽然任命首辅为吏部尚书,全权相信首辅了。不得不说,首辅的运气实在太好了。”
“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啊。”
“可惜,很多御史当年都是清廉之士,进入到朝堂这个大染缸,逐渐迷失了自已。唉,可能他们临死前,还会觉得自已是冤枉的吧?”
“活该,披着人皮,却不干多少人事!”
与此同时,垂拱殿中,刘吉跪在弘治皇帝面前,大声请求道:“臣年事已高,乞骸骨,请陛下恩准!”
弘治皇帝十分复杂的看着刘吉,这位大半辈子毫无作为的首辅,在离开的最后半年,竟然毫无畏惧的向御史言官们发起了冲锋。
他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朕啊!
弘治皇帝摇头阻止道:“爱卿如国之基石,望爱卿以国事为重,再接再厉!”
“若陛下不恩准,老臣便长跪不起!”
刘吉的眼中,有着疲惫,以及欣慰。
他脑海中闪过当初的回忆,那是在正统三年,二十一岁的他考中进士,他看着满朝文武,心中自信满满,认为自已今后的成就,必然会跃居众人之上。
后来,他见识到朝堂的黑暗与残忍,小心翼翼的收起爪牙,变得随和懦弱。
我这一生如履薄冰,终于能够走到对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