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梦里,有个女孩紧紧握着他的手,他们一起在苏州河边的绿道上漫步。可是,元子方怎么也看不清楚那女孩的脸。
他的手被女孩那细细的小手握着,一阵暖流顺着手臂直冲心扉,让他全身都开始微微麻木,心里兴奋得像要飞起来似的。
他完全沉浸在这个温柔如水的梦境中。
就在他们悠闲地走着,忽然一股冷风从背后袭来。
突然间,女孩松开了他的手,一头扎进了另一个男人的怀里。
元子方凑近一看,那男人居然是他自己的老爸!
元子方还没来得及开口,一阵冷风刮过他的脸,他猛地醒来,这才意识到自己还在外婆家里。
这一梦,真是让人哭笑不得。
外婆家位于闸北棚户区的弄堂内,这里虽处繁华地段,但与周围的高楼大厦相比,显得格格不入。
元子方上幼儿园时,就一直住在外婆家。这里的一切,他都再熟悉不过。
沿着老旧的楼梯登上三楼,那狭窄的阁楼,是他儿时睡觉的地方。他常常透过熟悉的天窗,仰望天空。
如今,那台黑白电视机已不知去向,但五斗橱的玻璃上依然可见自己贴的变形金刚贴纸,虽然有些黄,但还是能清楚地看见擎天柱、大黄蜂、霸天虎等熟悉的标志。
二楼是舅舅的房间,房间外的客厅摆放着两张老旧的藤椅,对面依然有个很大的鱼缸。元子方记得,外公曾在这里养着各种热带鱼,并自制氧气泵。而现在鱼缸内的水草已黑,底部积满厚厚的泥垢。而外公也记不清走了多少年了。
而舅舅、舅妈的房间,对他来说,一直是个禁地。他只记得小时候曾溜进去,遭到了当时的舅妈责骂。
一楼客厅与卧室相连,是吃饭的地方。最里面曾住着外公外婆,饭桌前的墙壁上,挂着一张全家福,有妈妈、舅舅、外公、外婆。
“起床了,小方块,要去上学了!”一个陌生又熟悉的声音打断了还在回忆过去的元子方。
不是妈妈也不是舅妈,那是?
揉了揉自己还没睡醒的眼睛,一个模样俊俏的女孩穿着校服出现在元子方视线之中。
她扮着一点鬼脸又说道:“再不起床,早饭来不及吃了,外婆已经下好了小馄饨,就等你刷好牙下去了。”
元子方打量着眼前的女孩,细长的眉毛,秀气的鼻梁,梳着一条长长的麻花辫盘在右肩。
再往下看去,隐约看见校服领口下突起的部位,他一下子躲避了视线,突然有点尴尬了起来。
哦!想起来了!因为搬去新公房好几年了,已经差点认不出这是新舅妈的女儿,舅舅的继女——徐晶晶。
说起她,元子方这才又想起了之前的舅妈不是现在的舅妈了。
还在他上幼儿园时舅舅就离婚了,这个新舅妈阿梅是带着个拖油瓶的姐姐和舅舅再婚的。
偶尔从一些大人的谈话中了解,好像当初的舅妈似乎是给舅舅戴了帽子,最后才闹得不欢而散,舅舅也从一个老实人这才一点点变得不那么老实起来。
想起舅舅昨天打爸爸的那个场景,元子方觉得有点不寒而栗,但舅舅那招狮子扑兔绝对是练过的,就跟成龙特技电影那样,有点滑稽又有点实用。
舅舅怎么会变成这样?但似乎这个世界就是用拳头说话的。
还是先起床刷牙漱口准备吃早饭吧。
“你是晶晶姐姐吗?好像有点认不出来,好久不见了。小时候我们还在一起玩过过家家呢?你一直喜欢扮演医生给我屁股打针。”
元子方想起了自己小时候经常抱着这个姐姐的大腿亲亲,他忍不住地偷偷望向徐晶晶的大腿,虽然隔着厚厚的长裤,依然可见那翘立动人的曲线。
“你快点穿衣服吧!大家都在下面等你。”说罢,徐晶晶小心翼翼地沿着狭窄的楼梯往下走去。
元子方穿着衣服,一边拿起床底鞋子里的臭袜子闻了闻,咦?怎么还有股尿骚的味道?难道是昨晚在弄堂门口小便的时候溅到了鞋子上?还是先穿起来,下去洗漱吧。
轰隆哐啷……拿着杯子和牙膏,元子方冒冒失失得冲到了一楼。可能是动静有点大,惹得舅妈对他撇了一下白眼。
……
咕噜咕噜……正当要抬头吐水的时候,元子方猛得想起了脖子昨天的伤,昨天包扎的那一下,没感觉怎么疼,今天一夜过去了,被这屋外的凉风一吹竟有些钻心的刺疼。
“哎哟哇!”元子方还是忍不住大叫了一下。
外婆这时候走了出来,心疼得问到:“小方,还疼吗?那个杀千刀的怎么能对你这样?”
自从外公离开了,外婆也憔悴了许多,一大清早,脸上的皱纹被屋外的凉风吹着,凹陷的眼窝下,脸颊一点点在泛红。元子方看到这一幕,不由得心疼起来。
“没关系外婆,你先进去,外面有点冷,我马上就来!”元子方嘴里含着牙膏支支吾吾的回答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