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子僵持了片刻,掏出钟氏玉牌,表明了身份,“我名唤钟妙,家父钟顺。”
“劳烦带路。”沈溪山颔首道。
钟妙这才转身,将这段试探性的冒犯暂时告一段落,走在前面带路。
宋小河索性就在前头走了,在沈溪山身边蹦蹦跳跳,时而会停下来往街的对岸张望,像是被什么新奇的玩意儿吸引住一样。
走在后面时有梁檀看顾着,到了前面,沈溪山就自觉扛起这个责任。他的眼睛并不朝宋小河看,只是余光注意着,一旦发现她停下来了,他也就跟着停下来,却并不催促。
而沈溪山一停,后面的所有人都要跟着慢下来,于是这一段路就走得异常慢。
落在了旁人眼里,这便成了沈溪山对于方才钟妙刻意无礼
的态度而进行的反击。
磨磨蹭蹭,半个时辰才到了钟家城的大门前。
钟氏也是百年修仙望族,在长安的名声自是极大,由于家族鼎盛,便在长安一角盖了一座属于钟家的小城。
内城是钟家血脉居住之所,外城则是拜入钟氏名下修习的弟子,多是几岁到十一二岁的孩子,年岁稍微大点之后就会按照天赋和能力决定去留。
若是能力出众的弟子,便优先送去各个大门派之中。
若是天赋低下,或是离开钟氏自谋生路,或是留下成为家仆。
一路上能看见许多统一着灰色宗服修炼的孩子,宋小河感慨道:“看到这些孩子,让我想起了我十岁的时候。”
沈溪山听了,就觉得好奇,转头问:“你也曾这样修炼过?”
宋小河点头,说:“不过就几日,因为我打碎了师父好不容易做好的瓷瓶,害怕他揍我就收拾几件衣裳跑去了前山,混在其他门下修炼,师父找了我好几日都没找到,后来因为修炼太过刻苦,我又跑了回去,师父也并未责备我。”
宋小河是散养长大的孩子,仙盟的内门弟子,大多都要参加大课,沈溪山幼年时也不是例外。
只有宋小河,或许是因为那时候的她灵力太过低弱,所以她一直都是在沧海峰修炼。
也就导致了这么多年里,沈溪山未见过宋小河一面。
宋小河感叹两声,忽而道:“如今想来,师父倒是相当疼我的,我修炼之
路虽然缓慢,但并未吃过多少苦,全赖师父对我没有寄予厚望。”
她一下子心生感动,道一声我去找师父了,便转头就往后跑。
沈溪山都来不及说一句挽留的话,目光跟过去,见她欢喜地跑回了梁檀身边,亲亲热热地要去抱梁檀。
身边又空了,沈溪山心想,方才就不应该多嘴问那句话。
没了宋小河在身边,接下来的路程所用的时间就缩短了很多,很快就进了内城。
只见内城有几座的琼楼宫殿建在半空中,以玉石所做的阶梯与地面相连,墙上镶嵌了各色宝石,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着绚烂的光芒。
一条大道直通前方,尽头之处便有一座几丈高的玲珑宝塔,分作七层,每一层的檐角都由晶石所制而成,垂着层层叠叠的金丝流苏,正随风摆动。
玲珑高塔建在湖泊的正中央,环形的地面围上红木栏杆,从地面架起湖上的小桥。
湖面波光粼粼,飘满了粉嫩的荷花灯,轻烟缭绕,远远看去好似天上人间。
众人便从正面的长桥进入了玲珑塔的第一层。
进去之后就是无比宽敞的大殿,穹顶相当高,与从外面看的一层高度不同。
头顶的墙壁呈圆形,雕刻着两只巨大的瑞兽一左一右,还有其他小灵兽数百,色彩鲜亮纯粹,让人看了便发自内心地觉得自身渺小。
大殿之中站了许多身着嫩青色宗服的弟子,还有不少水蓝色的衣裳,分为寒天宗和钟氏
族中弟子两派,正规规矩矩地分列两边站着,见到仙盟一众人前来,顿时发出嗡嗡的议论声。
最前方有三尺高台,台上坐着七八个人,正当间则是个耄耋老人。
钟妙领着人上前去,躬身行礼:“家主,诸位长老,人带来了。”
说完她走上台去,到了一个女子的身后站着。
沈溪山停步台下,一眼扫过去,就将人认了个全。
当间坐着的便是钟氏家主,名唤钟懿盛。
他左手边坐着嫡长子,即钟慕鱼与钟浔之的父亲,名为钟昌薪。
右手边则是寒天宗的宗主,严仁立。
其余几个,便是寒天宗和钟氏的长老,人并未到全,是以只有七八个人,来的不是青璃,他们就如此随意接待了。
沈溪山并未揖礼,反而是回身望了一下,视线寻找。
众人纷纷转头,就见走在最后的梁檀默默走出队伍,往前而来。
沈溪山表面上的礼数向来周全,队中既有了师长,他自然不会越俎代庖。
另沈溪山作为仙盟第一剑修,名声如此大的弟子,他的态度即是仙盟的态度。
意为不管你钟氏如何看不起这个女婿,梁檀在仙盟的地位仍然是有的,让沈溪山都尊敬相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