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自然要心甘情愿,这本来就是你的错,主子的腿都伤成那样了,你竟毫不知情,还让主子骑马赶路,要是加重了伤势落下隐疾,你就是顾家的千古罪人!
别说你,就连你老子我,都要以死谢罪!”
顾义明越说越惭愧,忍不住想抽自己几鞭子。
他对不起国公爷,对不起驸马爷,对不起顾家的列祖列宗,他没照顾好小主子,他该死啊!
甲午自己被打倒还没什么,见爹不打他了,竟反手往自己身上抽,不由急了,赶忙爬起来阻拦。
“爹,都是我的错,你打我吧,打死我吧。……”
“子不教父之过,我没教好你,没照顾好小主子,我有罪我该死,你放开……。”
正当父子俩争成一团时,顾清晏院里的管事大丫鬟云雁快步走了过来,沉声道:“明管家,甲护卫,你们父子都消停些吧,眼下最重要的是主子的伤。
光请太医可能不太够,去把百草堂的李大夫也请来吧,他治跌打损伤很有些手段。”
顾义明被云雁这么一提醒,冷静了不少,扔开鞭子,狠狠踹了甲午一脚骂道:“还愣着作甚?还不赶紧去百草堂请大夫?”
甲午愣了下,爬起就要往外跑。
云雁一脸头大地喊住了他,“甲护卫且慢!”
见甲午停住,云雁忙对顾义明道:“明管家,这会儿全京城都盯着咱们府上呢,你还是换个人去请大夫吧。
要不被人瞧见甲护卫这副样子,还以为咱们府上又怎么了呢。”
顾义明瞪了甲午一眼,勉强道:“便宜你小子了,给老子滚!”
甲午能怎么办?
只能麻溜儿滚啊!
云雁忍不住想叹气,小侯爷常年在西北,极少回府,突然一回来,哪儿哪儿都是一团乱。
老管家因跟着老国公打仗立了功,被赐了主家姓氏,还冒着性命危险去前线接回了驸马爷的棺椁,忠心是毋庸置疑的。
但他是个火爆性子,管家用的是军营那套,不听话就打,非常简单粗暴。
以前府里没主子,下人也不多,老管家这么管着也什么大问题。
可眼下勇冠侯府正在风口浪尖上,老管家还这么不管不顾的,云雁都忍不住替小侯爷愁,就这么点小事还得小侯爷操心,派她过来跑这一回。
等到各方势力都知道小侯爷回来了,还不知道会有多少麻烦事呢。
但是到了顾清晏面前,云雁却什么都没多说,只是如实禀报就退了出来。
顾清晏让云雁跑这一趟,只是不想甲午白白挨打,把腿弄伤这事他跟谁也没说,甲午还以为他是旧伤复了。
不是他不信任甲午,只是做戏要做全套,藏在暗处的人才会当真。
在京城这个鬼地方,无时无刻都得保持警惕,战斗才刚开始,顾清晏就有些厌烦了。
随手拿起一本书,顾清晏百无聊赖地翻了起来,既然要装成伤了腿,他就得尽快适应卧床不起的生活。
但是侯府的罗汉床实在太软了,地龙烧的太热,屋里还放了炭盆,他穿着家常的薄棉衣倚在床头都觉得热。
长条案上摆的梅花插瓶太艳,博古架上的玉器宝瓶太晃眼,床头矮柜上怎么还放着熏香?
顾清晏扫视一圈,真是哪儿哪儿都不顺眼。
他现自己现在很不喜欢这种华贵精致的布置,他喜欢简单,最好除了必需的家具,多一点都没有的那种。
什么花啊香的都不要有,窗纱幔帐什么的也不要,简简单单贴个窗户纸就很好,亮堂,就像胡家小院那样。
意识到自己看什么都不顺眼,是因为想念胡秀儿家的小院,顾清晏的脸色不由很是难看。
既然决定断的一干二净,就不该想起,不然不经意间流露出稍许,被有心人窥见,对胡秀儿就是泼天大祸。
可人的心,并不是想怎样就能怎样的。
顾清晏也是活到现在才知道,心不受自己控制是什么滋味。
胡秀儿那个女人得了那么多银子,一定很开心吧?
她不会扭头就去买地买房子,招个上门女婿生孩子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