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从今日之后,黄玉就再不珍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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矿山如今也算是三殿下全数接管,祁承星一直陪同他忙碌到深夜才回姜州城。
没想到子时本该万籁俱寂的城中,竟难得热闹。
如今人人都知道黄玉矿的事情,百姓们之间口口相传。
而那些一直唯胡辉维马首是瞻的商户们,正忙着趁着最后的时间想要将手中黄玉脱手,一时间黄玉的价格乱成一团。
同坐轿撵中,祁承星看着温玉雪眸色晦暗,反而不解:“池大人只怕因此事获责,怎么看你还是一副愁眉不展的样子?”
温玉雪叹息:“这场博弈本是我们同池剑还有胡辉维的,但只怕连累到一些本就没有什么家底的小玉石商。”
这件事,是她之前没有考虑周全。
祁承星却显得坦然:“商贾之争古来如此,你们温家不也是这么一步步爬上来的吗?你若不行此事,难道等着蒋氏和胡家联合起来让咱们倾家荡产?原不必想这么多,世道艰险,我们只能顾着自己。”
不对,虽然祁承星说得毫不在意,但温玉雪总觉得他是心中有大义,有百姓的人。
想到这一单,温玉雪也忍不住问:“如今三殿下在此,你是打算就跟着他做他的幕僚,还是打算明年入京继续春闱?”
祁承星眼底闪过一抹涩然:“若要入仕,春闱自是最好的选择。可如今皇上老迈,太子昏庸……做旁人幕僚,只怕往后史书工笔说我祁承星是个奸猾投机之人,也无法为你挣得诰命。”
他竟想得这么长远?
死过一次的人,温玉雪并不在乎什么诰命不诰命的:“你只管放手去做。我一介商贾,也不曾想过出现在什么史书工笔之上。做想做之事,为想为之人。不负来世上这一遭,才是最好。”
这话叫祁承星忍不住笑了,难得拱手对温玉雪说起俏皮话:“夫人说的是。”
有那么一刻温玉雪觉得,他们二人的距离好像又近了些。
回到府中,夜已如墨。
隔壁祁紫俊和温芙蓉的院子里,又传来了争吵声。
像是这次祁紫俊听了蒋姨娘的,囤了许多黄玉在手里。
如今自然卖不上价格,要找温芙蓉算账。
碗盏砸地声、温芙蓉的哭喊声、祁紫俊的暴怒声持续到天明。
温玉雪也一夜未睡,因为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天微微亮时,晴彩就端着热水进了门:“大少夫人吩咐的事情,奴婢已做好了。”
温玉雪回头笑问祁承星:“要同我去温家一趟看好戏吗?”
祁承星自没有拒绝的道理,温玉雪备好了礼,招摇地让晴彩套了祁家最好的马车。
走到正门口的时候,看到周围的小贩出摊,旁人忙碌的样子,她也不忘了大声对祁承星道:“前两日我看姨娘的当铺缺东少西,也不知下头人怎么做事的。今儿咱们备些东西送去温家,莫要叫姨娘太过操心。”
她就是要让大家都瞧见她的好心。
谁人听着不对她竖大拇指,要夸一句:“温家大姑娘可真是贤淑又大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