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带自己去买新衣服,冯少楠带她吃披萨,和她说,要看着她毕业,工作,结婚生子。她在梦里仿佛看到他们又活了过来,她抱住他们大哭,说以为他们离开自己了。
可醒来,湿了的枕巾又在提醒她,一切也只是个梦。
无论是爸爸,还是冯少楠,再也不会回来了。
那天的记忆变得模糊,她只记得冯少楠在血泊里,她大叫着周围的人救救他,大叫着救救他。
救护车上,莫莉看着医生一遍一遍的抢救,可他大口大口的鲜血往外吐着。他在弥留之际还拉着莫莉的手,想对她笑一下,想和她说什么,可终究被大口鲜血呛的一句也没有说出来。
刑警队的人陆陆续续赶到急救室门前,当医生出来摇头,宣布抢救无效,余婉婷走过来狠狠给了莫莉一耳光,“都是因为你,他死了,都是因为你。”
余婉婷大哭着,莫莉默默站在那一动不动。
他们原本就快结婚了,冯少楠原本可以有个安稳的家,漂亮温柔的妻子,很快也会有自己的孩子,可现在他走了,他甚至不到三十岁。
确实都因为她。
莫莉心痛的无以复加,脑子都是木的。
周围冯少楠的同事过来阻拦,把余婉婷拉开,可更多的是按住莫莉的手,就仿佛她会对余婉婷还手一般,其实她宁愿余婉婷狠狠地打她。
余婉婷被拉走了,周围人也只是叹息和遗憾着。
莫莉不记得那天她怎么回的学校,那两个星期,仿佛一直在梦里。
可梦终有醒的一天,她又不得不面对这残忍而悲痛的现实。
面对这世上最后一个疼她爱她懂她的人,离开后的孤独世间。
冯少楠葬礼后,刑警小王来学校找莫莉去局里做笔录。
据了解,那个手腕有黑痣的男人叫阿邦,面对指认,他不承认强迫过莫莉。至于冯少楠追他为什么跑,他的意思是,他欠了很多外债以为是追债的人。他说冯少楠的死和他无关,是他在前面跑,冯少楠在后面追,车子经过没躲开。那辆车正好是之前在夜总会后门卸货地车。
刑警队的人,对于冯少楠的死都接受不了,连夜审问了司机,调查阿邦,可一切似乎真的只是意外。
更让人生气的是,就算面对莫莉的指认,阿邦也一直否认,说他们没有证据。
莫莉在刑警队面对阿邦的嘲讽,直接气哭了出来,她情绪激动的要过去打他,颤抖着,吼着他在说谎,控诉他害死了冯少楠。
女警员抱着莫莉,阻拦她要扑上去撕扯的失控。
可,现实就是如此。
刑警队的人,还对那辆货车司机进行连续的审问,可都没有证据表明,他和阿邦对于冯少楠的死,有多少故意的成分,并没有任何证据。
后来警方又询问了莫莉几次,关于她打电话给刑警队说冯少楠在酒吧街发现了邢万里的事,莫莉把那天的情况都一一说了。可警方在后来的封锁搜查中,却没有发现邢万里的踪迹,也许是当时动静闹得太大,他已经再次遁逃了。
莫莉后来又去了刑警队多次,问进展,警局的人也都觉得冯少楠的死也许不是意外,甚至找了货车司机违规调查的错处增加扣留时间追查审问,还有阿邦。
可哪怕有莫莉指控,阿邦最后还是因证据不足被放出来,他走出刑警队那天,很是挑衅的在门外啐了一口,几个和冯少楠关系很好的警员受不了要冲上去,最后都被拦住了。
至于那个货车司机,也只因交通违规被处分坐了三年牢。
莫莉站在门口一直盯着阿邦离开,直到看不见了,她都没从那种情绪中缓过来,她觉得这世上好不公平。
莫莉无法接受阿邦就这样的逍遥法外,当然更多是她无法接受冯少楠的死,她甚至不敢去回忆,冯少楠的死给她太大的冲击。
这段时日她频繁地来往警局,把全部心思放在案子上,因为只要一停下来就会想到那天冯少楠最后的样子,就会陷入到无尽自责轮回的黑洞中。可没想到最后是这样的结果,这摧毁了莫莉唯一的精神支柱。
她知道如果不做点什么,她就无法继续活着,无法面对内心的空旷和审判。
莫莉那天几乎什么都没想,离开刑警队后,她打了个电话,然后直接去了荷塘夜总会对面的那家咖啡厅,就坐在那天冯少楠带她吃披萨的位置,看着对面空空如也的座位发呆。
没一会,秦瀚阳左顾右盼的进来,压低了帽子坐在莫莉对面,“又缺钱了?就算约,我说过别来这吧。我是不是警告过你,你还敢跑到这里来,若是被人看见了,你我都。”
“我差点被人强暴了。”
莫莉打断他的话,很平静的说出这一句,秦瀚阳皱皱眉,莫莉却无奈的笑了笑,“那个强暴我的人还逍遥法外呢,找了个孩子替他顶罪。那个人说我得罪人了,没有靠山,没有背景,只能任人宰割。
我咽不下这口气,秦瀚阳,你做我的靠山行吗?”
秦瀚阳张张嘴,没等说话,莫莉眼泪下来,“我知道我卑鄙,你帮我两次了,我们本来两清了,你的秘密我也不关心。可我走投无路了,我咽不下这口气,我都不知道我得罪了谁,那人还会不会算计我,可已经没有人保护我了,秦瀚阳。
我现在只有一个少时认识的你了,我又能去找谁呢。”
秦瀚阳直视着莫莉的眼睛,面前的女孩露出了脆弱的一面,他有一瞬不忍心,可很快被理智占据上风。
莫莉现在是知道他过去的人,他不敢赌,他承认他面对她有所动容,可如果他答应了,将会后患无穷。而且自己做的事本就危险,到时候莫莉甚至也许会有性命之忧,这反而害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