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色小剑陷入她的手掌血肉之中时,她的神色坚毅而无畏,比她寸寸绽开的血肉更叫人心疼,因为观众仿佛看见了自己娇生惯养的女儿一瞬间长大成人,心中忍不住阵阵酸楚。
第四把剑,浩荡剑意。
剑意所有者心志与信念越坚定,剑意便越浩然不可阻挡。
一声叹息悠悠响起。
以魂魄之体陪伴了主角团一路,时不时出来刷个存在感的世外高人以半透明的模样现身,挡住了这一剑。
四个人,穷尽毕生之力拦下了女帝的四把剑,为主角清出了一条通往她的道路。
主角几乎是嘶吼一声,双眼间分不清是血是泪,终于将一剑刺到了女帝身前。
女帝无悲无喜地扫过他一眼,她身上的山河帝袍转瞬间褪去,成了一套黑金红三色的战甲,而她手上也多了一把剑,一把两面皆是山川湖海的剑。
她拔剑时,主角便知道了,前面那四柄小剑,都只是她成为天帝前的武器,他要面对的,不仅是一个剑意登峰造极的剑修,更是一个身负天命的帝王。
那一剑,携着山,携着海,携着三界万物,携着天道浩荡而来。
于是主角的神色坚定起来。
她有她的信念,他也有他的。
剑光与幻影不停
地在屏幕中闪烁,这个镜头项导拍得非常非常震撼,实打实的过招中掺着各种扭曲的水墨插画般的特效,女帝代表的是秩序,主角代表的是蓬勃生机,这些差别都在两人的剑招碰撞中由不同的水墨画表现了出来,可以说将实与虚的结合做到了极致。
主角最终赢了。
女帝即将消散,但即使是败,女帝也并未表现出任何情绪,她只看了主角最后一眼,那一眼中,仿佛深藏了怜悯。
而后,她化作金色光点消失。
主角团终于击败了女帝,打下了天庭,巨大的胜利引巨大的狂欢,巨大的狂欢下却深藏着巨大的忧惧。
电视机前的观众还没开心多久,就被镜头中的种种不详暗示搞得心慌而不安,一个个忍不住打开手机,要么和相熟的人讨论,要么直接上网帖。
“是我的错觉吗,我怎么感觉编剧还要搞事?”
当然不是他们的错觉。
不过,编剧和导演并未直接展示主角正面临的危机,而是选择通过展现女帝的过去的来揭晓答案。
一晃眼,屏幕一黑,打出了一行令人不安的小字。
“一万年前。”
女帝那张已经化作金色光点消散,让无数人松了口气(其实不解恨,毕竟女帝不算招人恨,但真的松了口气)的脸再次出现在了屏幕上。
只是这一次,她那张永远无悲无喜,没有任何表情,平静得足够引恐怖谷效应的脸上,多了许多表情。
镜头从她的脸庞特写拉开,露出了她的整个身体,以及她身后的背景。
一直以厚重帝袍示人的女帝只穿了身素净白衣,头简单地在脑后束成马尾,脸庞两边有几缕凌乱丝垂落,整个人洋溢着蓬勃的生机。
她身后露出来的背景,是一间小茶馆,她横剑于桌上,正喝着茶在听前面的人热血疾呼:
“天帝残暴不仁,做事全凭喜怒!短短几十年间已经将三界折腾了个天翻地覆,再这样下去,天地倾覆。而覆巢之下,焉能有完卵?”
“我等身为修仙者,理应肩负起守护三界的职责,这职责本应由天帝承担,既然他做不到,那就换个人来做天帝!”
“好!!”“说得不错!”“我愿跟随李兄!!”
白衣少女放下手中茶碗,走出这间小茶馆,翻身上马,她身后的景象逐渐化作了一道虚影。
一道苍老而厚重的旁白响起,映衬着她生机勃勃的脸庞。
“第九十三任天帝残暴不仁,性情暴烈,登帝位后不过五十六年,民怨四起,各界有识之士纷纷以自己的方式试图推翻他。”
“其中,便包括了第九十四任天帝——明宛。”
电视机前的观众满脑子里只剩下了两个念头——
原来她有表情。
原来她有名字。
马背上的白衣少女丝飞扬,神情同样飞扬,甚至有几分桀骜不驯,她翻身下马时,镜头给向她对面,原来是一座匪寨。
一袭白衣坠入匪寨,杀了个天翻地覆。
匪寨在一座青山上,青山上有一条小路,少女沿着小路一路杀上去,最终斩下了匪寨头头的脑袋。
她没有停下来,她继续沿着小路向前,观众迷糊了一瞬间,因为小路上的景象变了,两旁不再是杂乱的树丛,而是城池的断壁残垣,不仅是景色变了,少女的衣裙上也泛上了一丝蓝。
他们很快意识到,小路蔓延的方向,不是空间上的前方,而是时间上的前方。
白衣的最后一块白也被染作深蓝时,镜头再次给到了少女脸庞的特写,她眉眼飞扬,整个人仿若一把已开锋的宝剑。
随着她不停顺着小路向“上”攀爬,她的衣服颜色也越来越深,越来越深,深得宛如化不开的墨。
镜头再次给到她的特写时,她看上去成熟了很多,已经隐隐有了日后那个心思如海般深不可猜的女帝的影子。
而一些对打戏比较敏感的观众也突然惊觉,从最开始到现在,她的剑招已经有了极大的差别,气势上已经从灵动逼近了狠辣。
身着墨衣的少女不停向上,向上,向上!
终于,道路两旁出现了观众极为熟悉的景色——天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