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委代表几位局领导对周胜利说:
“你说的第三个问题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是我们对干警管理教育不到位,部分干警特权思想严重。按法律和公安内部纪律规定,办案人员无论与何人谈话都要先出示工作证,你是对的。”
纪委书记说:“第二个问题属于刑讯逼供,动用枪支,别说你是乡领导,就是一般群众也不行。今天局长安排我过来就是现场调查、解决这个问题的。不知周书记干警对动用枪支的事有什么要求?”
周胜利想了想说道:“我也是年轻人,知道一个年轻人背着个处分是一辈子的包袱。我想处分不处分的无所谓,但像这么容易冲动的人在公安队伍里早晚会犯大错误,最好是没犯大错误之前离开公安机关。”
周胜利说了前半句话时,公安局的各位领导心里还很轻松,唐浩宇背后是谁他们都很清楚。
但周胜利说到后面的话时,谁都听清楚了他的意思:清理出公安队伍。几位局领导心里都在想,他的这些话听起来很温馨,但是棉里藏针。
唐浩宇虽然心里不很在乎,觉着王局长看自己县长老子的面子,也不可能因为周胜利一句话就把自己调离公安机关,但他自知理短,不想与周胜利正面顶起来,一旦周胜利叫起真来,警服真有可能穿不住,只好放下身段向周胜利道歉:“周书记,我不该对你动枪。”
周胜利说道:“你们还是像刚才那样喊我周胜利为好。我的事到现在还没查清,我是不是坏人还两说着,如果证明我是坏人的话,站在你面前的只是周胜利。”
王民兴从这番话里听出案件未落实周胜利心里不实落,他虽然是县委领导,但是部下办案太草率,自己也不能以权力强压周胜利服软,马上安排道:
“我这个老刑警和刑警队长、派出所长三人负责案件办理,请周书记与案件受害人与我们一同到所长的办公室里,政委和纪委书记与这两人谈话,给周书记一个说法。”
周胜利看了一眼桌上的手枪,暗思,局长不愧是老公安、老狐狸,把自己叫从询问室叫到所长办公室,明面上看是尊重自己,但是自己不好意思当着他们的面拿走桌上的手枪。这一来,枪的问题自然解决了。
他把桌子上的枪往纪委书记面前一推,说:“凶器我交给组织上了。”
纪委书记拿起桌上的手枪,另一只手向唐浩宇面前一伸:“拿来。”
唐浩宇不解地问:“什么?”
纪委书记回答依旧两个字:“枪套。”
唐浩宇知道组织上是要收回他的枪了,不情愿却又无可奈何地解下了别在腰带上的枪套。
周胜利等人到了所长办公室,王局长说:“受害人已经否认了是周书记所为,周书记就不是作案嫌疑人了,大家一起听听案发经过。当事人把当时的过程再细说一遍。”
袁娜娜把案发的整个经过详细又说了一遍。
王局长问道:“你们乡机关的那两人是在犯罪嫌疑人跑走前过去的,还是在跑走后过去的?”
袁娜娜说:“我刚喊了一声抓流氓,他们两人那边就问干什么的,那个流氓就跑了,然后他们两个人就过来了。他俩赶到时我刚从地上起来。”
又问:“他们两个是怎么认出是周书记的?”
袁娜娜:“他们用手电筒照到后影,说好像是周书记。”
刑警队长问道:“你与犯罪嫌疑人走个迎面,后又搏斗,始终没有看见他的脸吗?”
袁娜娜道:“没有。我怀疑他是故意的,迎面走时,他的脸一直往右转着好像在看什么。他把我按倒在地,要亲我时距离太近,我不让他亲,把他的脸拚命往旁边推。我觉着他就是故意不让我看到他的脸,怕我认出他,连说话都是用气息催的。”
王局长又问道:“没看到脸你怎么感觉像周书记的?”
袁娜娜瞅了周胜利一眼,说:
“起先我没往周书记身上想,是那两个人说看背影像周书记,我也就附合着说了句身高和穿的衣服像,但马上又说周胜利没有他那么粗、壮。”
刑警队长从案卷中拿出一张纸说:“这份材料是你单独说明犯罪嫌疑人不是周书记的,身高和衣服都一样,你又没看见脸,为什么那么肯定就不是他?”
袁娜娜道:“第一点就是我刚才说了,他的身高与穿的衣服与周书记一样,但是比周书记粗壮,跑起来也笨重。第二点就是,”说到这里她脸色微红,看着周胜利,“就是他们两个人身上的气味不一样。”
刑警队长惊讶地问:“你连这都能感觉到?”
袁娜娜看着周胜利说道:“为了证明你的清白,我给你下的保证只好不作数一次了。”
周胜利说道:“在公安人员面前一切实事求是。”
袁娜娜说道:“我们站前段时间升格时,我请周书记给客串过自办节目的男播音。播音的时候两人挨得很近,我能闻到他身上的味就像是松树林里的松香味一样。昨晚上那个流氓身上全是汗臭,还带着很浓的腋臭。”
王局长对刑警队长说道:“这点对我们排查犯罪嫌疑人很重要。”
刑警队长问:“播音的事知道的人不多?”
周胜利证实道:“龙山乡除了我们两个人之外只有宣传委员李照亮知道。”
王局长问袁娜娜:“你还有什么要说的,线索越多破案越快。”
袁娜娜犹豫着,说道:
“我有个感觉不知对不对——这感觉就是那个流氓怕我看见脸,又好像是故意让我知道他就是周书记,我觉着他说那番话就是这个意思。”
周胜利接着说:
“我也有这种感觉。这个案子看起来是起拦路强奸案,受害人是袁娜娜,但是里面却有很多的蹊跷:犯罪嫌疑人警告她的那些话让人听起来他在龙山乡是个有权势的人,符合我这个副书记的身份;”
“第二,那两位乡干部赶到的太巧,袁娜娜只喊了一声他们就来了。我来乡里工作一年多,去年全年在下面村里驻点,与这两个人也就是见面说句话,他们一亮手电就从背影认出了是我,比袁娜娜对我还熟悉。”
“第三,昨天晚上袁娜娜已经特地说明那个人不是我,而且还形成了材料进了案卷。这份材料县公安局两位办案人员不可能没看见,看见了为什么上来就把我当成罪犯审?我觉得这起案件背的有这么些蹊跷,建议先把作案的人找出来,只有找出作案人来才能顺藤摸瓜,给袁娜娜出气,给我洗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