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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老子和儿子(第1页)

生在解放前,长在红旗下。从小有个军官出身的父亲,外人羡慕又崇敬,还有点害怕。

比起同龄人,老张懂事起,没挨饿、没吃苦、没被欺负,是幼儿园或学校的孩子王,连老师也客客气气。他父亲转业回老家任武装部副部长,反过老。蒋、打过鬼。子、杀过土匪的经历,是县里的传奇人物。

但自家人知自家事,和父亲生活十五年,他很清楚,父亲不过是个普通“酒鬼”。母亲赴港不归后,简直泡在酒缸里。当儿子的惨了,少一天没吃拳头、没挨棍棒,那得感谢伟人保佑。老“酒鬼”不到退休年纪死于酒精中毒,他没掉一滴眼泪。

或许因为摊上不称职的父亲,老张自打有了孩子,刻意做一个好爸爸。事实上,他基本做到了。再苦再难,五个孩子温饱不愁,该受的教育一点不拉落,而他从未对孩子们动过一根指头。二十多年了,敢说问心无愧。然而今天,他感觉亏欠儿子。几次躲避张桥的目光,自顾自往嘴巴里灌花雕,不禁联想到“酒鬼”父亲。

“扣三丝和滑炒虾仁的味道,是正宗本帮菜。锅烧河鳗、四喜烤麸、素鸭、油焖笋、油酱毛蟹勉勉强强,糟鸡和糟猪爪做的是什么鬼?”

“不会吧?人家大厨是正宗黄浦江过来的本帮菜大厨。”

“我家哪个月不吃一两回本帮菜,大厨是流嘢货!”

“哈哈……德叔,我懂了。你吃的应该是解放前的做法,现在本帮菜味道可能不同了。”

“有什么不同?本帮菜就是本帮菜,港九最正宗。”

沈维德嫌弃菜肴,和张桥争论。老张的嘴只吃喝不说话,他觉得这是吃过味道最好的本帮菜。老娘沈如梓感慨说:“这道雪菜大黄鱼是柠波菜,做的真好啊!”

“奶奶,大黄鱼你多吃点儿,这道菜最适合女士。”

张桥顺杆儿爬,给奶奶斟上一碗。然后,再给老娘和妹妹各斟一碗。双胞胎弟弟抢吃不正宗的糟鸡和糟猪爪,小屁孩子大多讨厌吃鱼。沈维德口头嫌弃,筷子没见消停,为他老婆刘子祺装第二碗黄鱼了。无愧专程蹭吃,吃便宜还卖乖。

三斤多重的大黄鱼,后世一万块看也没得看。眼下这道雪菜汤大黄鱼,三百块搞掂。接待老上嗨人,当然要在上嗨宾馆。公司开张那天,张桥用正宗上嗨本帮菜诱惑,奶奶就是不肯跨过罗湖桥。今天不请自到,他哪敢怠慢,吩咐酒店挑最拿手的菜式上。奶奶吃的相当满意,每道菜都光顾过。

咦,好像满意过头,吃到半竟哭了。

“我、我大哥,你大舅公最爱吃这道菜。他说,要讨个会做这道菜的女人做老婆。后来,我大嫂真的会做这道菜。可他们结婚才两年……”

一道家乡菜勾出伤心往事,沈如梓泪流满面。沈维德一口喝光大半杯花雕,恨恨说:“该死的十万青年十万兵,我大伯是英语老师,我二伯物理专业毕业,准备去留学读研呢!国家白白牺牲两个人才。”

国难当头,有文化的命更值钱?

张桥不敢苟同,他在狱中见识多个的高学历人渣。比如他的“海归”英语老师,北美留学兼学北美人的癖好,和女友玩床第窒息,活活掐的女友香消玉殒,差点吃枪子。再比如教他音乐的毒虫乐手,作曲指挥系毕业,不但是瘾君子,还贩。毒给末成年人。不过,他没蠢到和小表叔争辩。他老娘给奶奶递纸巾,小表婶也温言安抚。他老爹恍恍惚惚,酒杯端在半空,像没找到嘴巴。离开口岸至今,老爹比较反常,基本不说话。

自家老娘忆苦思甜,老张又想到那个不称职的父亲。抗战八年,老“酒鬼”几乎没离开前线。不但从“绞肉机”似的淞沪战场全身而退,随后大小战役打了上百场,愣是毫无损活到解放后。死也死的对时候,没有活到被人揪出桂系军阀黑历史的年代。从这个角度讲,老“酒鬼”对家人是有贡献的。突然间,他原谅了父亲,满足地喝下一整杯酒。

“奶奶,我以后讨老婆,也找会做大黄鱼的。”

“还有我!奶奶,保证你天天吃上大黄鱼。”

双胞胎举起油腻的双手大呼小叫,家里境况越来越好,两小子对奶奶的敬畏反而小了,经常介入大人的话题。

老张根本不在意老娘的伤情,偷偷打量就要倒霉的大儿子。中午通电话,本想提醒一下,老娘在边上虎视眈眈。老婆和舅舅一家子站在老娘那边,他胳臂拧不过大腿。出了口岸,面对儿子像叛徒。

“这是你舅公送的……这是你大表叔送的……这是大表姑送的……”

沈如梓展示礼物给孙子看,腕表、钢笔七八样。每一样都价值不菲,最便宜也上万港币。

进入九月中旬,三支股票稳定在涨幅百分之五十上下,波动不大。亲戚们有的清仓、有的卖掉部分,大赚一笔,自然要送礼感谢“始作俑者”。

张桥也不拒绝,一一笑纳。

“桥生,昨天家里的亲戚中秋聚餐,中间说到你的公司。”

来了!老娘先给孙子甜头再给苦头。老张拿酒瓶倒酒,自斟自饮。

“你大表婶、小表叔、两个姑丈,从事贸易或财经、法律工作。你公司开业,他们回去后商讨好些天,一致认为,做电脑没有任何前途。关键是外汇差价,利润基本填进差价的窟窿。而且,即使不怕填窟窿,每个月必须从黑市兑换足够的外汇进货,那要冒很大的风险。在内地是犯罪,一不小心就陷进去。所以……”

老娘口下留情了。亲戚们诟病的不单外汇,几乎将博克公司批的一无是处。租房贪多图大,那么宽的场地打仗呢还是跑马?招工像招生,人浮于事且不说,刚出校门的学生哥、学生妹能干啥、会干啥?管理搞大锅饭,这样免费、那样不要钱,简直开历史倒车,做慈善好了,别做生意!销售瞎打广告,什么“港大科技、世界创”懒得计较,在九成人不知电脑为何物的国度里,牛吹的再大人家看的懂吗?扔钞票下水还能听个响,白白浪费几十万。总之,唯一可取之处是打印名片。

全家来堔镇,过中秋节是由头。家庭会议达成共识,停止电脑业务,早一点悬崖勒马,避免惹上不必要的麻烦。勒令张桥办户口、办赴港工作签注,然后回港九复习考研。老张接手公司,人员和场地该辞的辞、该退的退,尽可能缩减开销。待清空电脑存货后,仅保存门店打印名片,当做张家的长期饭票。

“唉,怪我没跟家里解释清楚。”

中午听了中分头的话,张桥已经预感到“后院失火”。不怎么意外,叹气说:“你们误会了,公司对外汇的依赖程度,远没有看上去那么严重。占居外汇八成以上的电脑,我完全可以在内地用人民币采购……”

他料定“又”被老爹坑了。为了突破奶奶跨过罗湖桥,老爹搞迂回战术。让舅公堵死唯一的外汇兑换渠道,拉拢亲戚们说服奶奶。一脚踢儿子考研去,亲自掌握公司。其实,错怪他老爹了。老张是脚踏实地的人,不懂不会装内行。想参与公司经营不假,是为纠正儿子的败家做法,压根没有取代儿子的打算。

昨晚,老张反反复复计算当前的外汇差价,也觉得这门生意死的多活的少。而“战利款”全部洗白,甚至赚上一部分,达到了开公司的最初目的。有这笔钱,回港九炒股也好,做别的也好,稳妥过日子。就是说,他不由自主站在老娘一边,心里拒绝承认而已。

然则,儿子两个月来呕心沥血,单枪匹马创建出一个有模有样的公司。开业十几天勒令关闭,当父亲的于心不忍。

“……已经联系上hp公司,他们很快派人面谈代理业务。这么一来,每个月四、五十万港币足以维持运转。而公司营收有港币进账的,一个月十万不难。剩下的缺口,哪怕走正规渠道兑换,轻轻松松。”

儿子滔滔不绝辩解,老张听不进去几句,酒倒是喝下去两杯。花雕酒精度1o-15之间,他能喝两三公斤不醉,大概是老“酒鬼”的遗传。

“在堔镇用人民币采购电脑?”沈维德冷笑,“说的轻松。不要利润啦?这么大的摊子,门店费、工人费、水电费、广告费,靠印名片盈利?还是不是电脑公司?我承认,印名片的确挣钱。但是,在堔镇守着个打印店有前途么?”

这家伙除了蹭吃还是“帮凶”。

张桥保持微笑说:“没搞清楚我的经营内容,这是大家误会的地方。公司里看得见的东西,认真讲都不是我的产品。你们知道的,我花了几十万,请港大老师组队写软件,那才是主打产品。电脑之类的,仅仅是个平台罢了,并不追求利润。就好像这张红木餐桌,卖钱是摆上面的本帮菜,不卖餐桌对经营毫无影响。”

“你的比喻牛头不对马嘴。”沈维德大摇其头,“谁见过卖餐桌的主打卖酒菜?我说桥生,你的语文是鬼佬教的?”

“哈哈……大哥的语文是鬼佬教的!”

双胞胎哈哈大笑,刘子祺也跟着哄笑。张田同情地看大哥,沈如梓失望叹气。老张面无表情,抓酒瓶再续一杯酒。放下手,老婆吕冬梅死死抓住。

老张理解老婆的矛盾心理,舍不得每天几千上万的名片生意,又害怕公司继续下去鸡飞蛋打。可是,刚才儿子的辩解,实在没有说服力。

这次“兴师问罪”,沈维德起的头。昨晚聚餐说到公司的生意“惨淡”,引热议。几个老表你一句我两句,许多话说到老张心坎上。待听明白外汇风险,默认了“兴师问罪”。

认真讲来,老张对儿子的信心崩塌,几个老表的分析只是最后一击。起始于传说中的举人公司,一年挣三千万纯属谎言。他特意委托供货商何彼得暗地打听,该公司的确卖汉卡,的确相当挣钱,但距离儿子吹嘘的三千万差的远了。谎言揭穿,再难取信于人,父子间一样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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