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贵妃性子喜静,当初偏要挑个僻静地,先皇还特意耗费不少财力建造了一处不合时宜的精美院落,赐名予心院。
哪怕这么多年过去,哪怕蒙了层层岁月痕迹,都让人触目惊叹:不愧是花了大量心思的地方。
金辇停在空地处,柳海扶着涟漓下辇,一个小太监利索地打开门,荒草难掩精秀的院落映入眼帘。
小楼雅阁,假山流水,浮萍漫绿
,凤凰木艳,披着绚丽纱裙的花藤爬满了半个屋顶,探头进入二楼楼阁,揽镜顾盼、自怜自爱。
外人的到来惊动了花朵上的小精灵,数只蝴蝶扑棱棱起飞、如五颜六色的旋风过境,惊艳过后是美到模糊的红楼玉砖,上面洋洋洒洒了一层薄薄阳光。
荒凉、凄美、白驹过隙、物是人非。
不知这处院落有何神奇之处,使人见之,便可想象出曾经那衣着华丽的女人对镜描眉、挽袖摘花的一幕幕幻影。
涟漓缓缓闭眼,无声地深吸了口气。
再睁眼时,一双桃花目浮上朦胧雾气,清透的瞳孔中有花影晃荡,她轻轻拉着曳地的裙摆,步步如莲,踩上那蒙尘白玉砖。
白玉砖上留下小串的脚印,随后被裙纱抹散。
柳海站在门口,嘴都不自觉地半张着,呆滞了。
荒凉院落中,女帝身姿高挑又窈窕,墨发金钗,红衣月纱,步步轻移的模样像极了那位风华绝代、就连入画都难描绘三分神采的皇贵妃——
倏地回神,柳海连忙上前伺候。
“陛下,这一切从未被动过,您看——”柳海轻轻推开门,指向墙壁上挂着的一幅画像,“那就是太后。”
那副画像被一层绸缎蒙了起来,涟漓上前将画摘下,摆手让柳海退出去。
柳海微微愣了一下,也不敢多问,低声说:“那陛下您小心一些,别磕碰到了。”嘱咐完后便退身关门。
门被关上,光线暗了很多,更多了模
模糊糊的韵味。
看向窗边,光线中灰尘在飞舞,桌上的一本陈书被照得古朴显目。
涟漓无语地盯着光线那诡异的弧度,说:“要是这太阳光不会拐弯,我还颇有几分寻到秘密的感觉。”
【……小小失误,不足挂齿。】
她已经懒得纠正系统的用词,抱着画卷走过去拿起了那本书。
是一本草药纲目,轻轻翻开,满目一笔一划的梅花小楷和栩栩如生的图画。
草药……她眸光微闪,拿上这两件东西,环视了一下四周。
是积了尘土的凤纹被褥和银白床纱,散乱的梳妆匣,滚落在地的酒壶,扔在角落的红衣……以及书桌上整洁的摆置和花瓶中干枯的竹子。
最后,目光在房梁上的摩擦痕迹停留两秒。
开门,离去。
“将这些送去朕的寝宫。”涟漓把画卷和书本递给柳海,指了指那个开锁的小太监,“锁门。”
“是。”柳海和小太监齐声应道。
……
刚回到御书房没多久,涟漓呵退几个献殷勤的男人,闲暇下随手翻开那些折子。
其中不是批判自己的就是报告战事大捷的,左看右看也无甚意思,便起身。
昏君要有个昏君的样子。
涟漓提溜着地上胖得跑不动的好大一只系统喵,制止了前来伺候的下人,慢悠悠地往太极宫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