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你听听青子说的啥话嘛,我们是亲兄弟,我难道不心疼你,再说,哪有侄子这么跟他叔说话的,我好歹是长辈”李承德算是找到了泄的地方,只是看见李永德表情淡淡的,他不知道在医院这些天李永德每天都在等着他来医院看看他,哪怕一次,到最后都没等来。
“过些天让李青去学着开拖拉机,你闲着就教教他”
“哥,你这是啥意思嘛,你要把拖拉机收回去不成”三婶急忙问道
“我说让他去学学,我置办的物件我儿子还不能用了”
“我,我不是那个意思嘛,学,过两天就学,只是我娘家那边也想借去用用呢”三婶也害怕惹恼了李永德什么也捞不到
“老李家的东西,你倒是想的好,拐着弯不让青子学呢”
李永德从来没对李承德两口子这么强硬过,在场众人皆是面面相觑,不敢再说什么,李青也是诧异父亲的变化,看着三叔两口子灰溜溜的不免觉得好笑
“哥,不是那个意思”
“行了,都回去吧,我累了,把门给我带上”
夫妻相视只能退出去,出了门口三婶就开始抱怨起来
“你哥啥意思嘛,让李青学拖拉机,怕是他想把这车要回去”
“许是气我,没事,过些天我再去说说,他出了这口气就好了,他不会不管我,这车他要不回去”
“那就好,我还想着让李兵学呢,跑跑镇里来回挣点钱也好啊”
李青总是在夜晚爬上屋顶,看着月光,大概他的一生就该如此下去了吧,有时也会不由的想到沈仝明媚的笑脸,想着自己便有些脸红,不同于村里的姑娘般粗糙,沈仝性格开朗,人也白净,总是热情明朗的眼睛弯弯的笑着。
李永德出不了门,队部的事也就都移到家里来办,都是村里的人也是常常留下来吃饭,王翠霞便每天忙着做饭,地里李青总是从早上忙到晚上,不同的是家里没再有李永德打骂的声音,大妮子怀着身孕转眼五六个月了,王福出门时大妮子就回家小住些日子,只是这次王福出门半月有余都没回来不免让人担心,李永德则托人在镇上打听也是毫无眉目,李青便被委派到镇上去寻找王福
“镇上的工作早该结束了,你去寻一寻,他兴许是在他镇上的亲戚家没来得及传话回来”
“镇上的亲戚在哪?”李青穿着衣服
“我问过也只是听他含含糊糊的说在那附近,你先寻一寻,寻不到就回来”
“你别多担心,只管住着”
面对姐姐,李青总是隐匿着不耐,极尽温柔的维护着大妮子的心思,这时候的他显得细腻而又不平常,出门时已是晌午,日头正盛,大妮子为他备了些干粮,挺着大肚子坐在门框上远远望着李青的背影,心里惴惴不安
李青到了镇上时已经半夜了,天还算凉爽,在去政府的路上李青停下来,只是停下来,医院门口,也不曾转头细看,只是停在那,许久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笑话,在黑夜里也笑的那样明媚,政府的大院里已经没了灯火,李青四处转转,后边是一个胡同,对面是供销社,左右两侧还种着几颗树,他就倚靠在树下沉沉睡去,直至第二天清晨有一个带着‘卫生管理员’袖带的粗矿女人把他叫醒
“同志,醒醒”
李青悠悠转醒时一张油腻且扁平的大脸冲在他眼前,右侧眉毛上方还有一颗带着毛的痦子
“怎么睡在这呢,有什么困难吗”
“没,没有,我来找个人”
“找什么人,叫什么,住这附近吗”
李青站起来后她就显得特别渺小,像个马铃薯,面对她的热情,李青有些不适应尽管摆手拒绝,逃也似的躲开那个是非之地。远远的站在大院对面,心里总之是有些胆怯的,看到人出出进进也不见王福的影子,他又开始后悔没问那个胖女人,左顾右盼之下已经不见她的身影,他想到大妮子说还有亲戚家在这附近,就开始在附近转悠。
在供销社旁边的巷子里有一间并不起眼的裁缝铺,支起的窗子里一位带着眼镜的男人正在裁量着一块柔软的料子,店面极小,只是一个窗子和一道门,偶尔有人出出进进的,也是看一眼就走了,那人也不做挽留,只低头做着手里的活计,李青就倚靠在墙边,手里的干粮再也没下口,看着那带着刻度的尺子,白色的划粉,旁边的熨斗。。。大家穿的多是黑、蓝、灰三色为主的中山装、布扣唐装,并不富裕的家庭里没有那么多衣服穿,加上兄弟姊妹又多,老大穿着小了给老二,老二穿了再给老三,家家户户都是这样,所以做衣服其实是一件大事。
“年轻人,进来坐坐”
李青诧异的对上老裁缝的目光,他似乎看穿了李青的喜欢,真正进去以后,墙上的各种布料挂的整整齐齐,一把凳子,一张桌子,一个头白的老人,锋利的剪刀和布满老茧的手,可见是开了很久了每一个角落都写满了沧桑却又让人喜欢。
“摸过布料吗”
“没有,我们乡下只有糙衣”
“布料跟人一样,得适合才能裁剪出好的衣服,什么样的人就该穿什么样的衣服,也不像人,就算是合适,也不可能永远合适。”
“您这就您一个人”
“这不作假,但我还有这一屋子料子,哈哈哈~”
“真让人羡慕”
小小的屋子里充斥着缘分的极光有些绚烂的交换着互相的颜色,李青想如果是个流浪汉那我就寄生在这里,可是他还有人要找,地要种,还有着许多许多的不可能,看他眼神暗淡时,老裁缝笑着告诉他
“年轻的时候我就是拿着剪刀东躲西藏,后来我有了这些料子,我没走多远,也许你能比我走的远些”
“我,我还有事做”
“锄头和剪刀的事吗”
“不,只是锄头的事,我不会比您走的更远,因为我不会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