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大人只得再次拜托燕怀君。
“这……不如干脆,请燕大人给李将军安置一个住处。”
燕怀君真想把人扔河里!
但理智终究束缚着他,他沉默几瞬,僵硬地应承下来。
贺大人这才放心走了。
只是莫名其妙,这两人分明不对付,为何醉后反而这么亲厚。
等所有人离开,胜玉才冷冷地出声。
“别装了。”
李樯立刻“起死回生”,整个人瞬间站直,一点方才虚软迷离的样子都没有。
他看着胜玉,小声说:“我不是故意装的,只是想知道你们住在哪,如果我强行跟过来,你一定会生我的气。”
胜玉一个字也不信。 以李樯的手段,别说想知道她住在哪,只怕这一路上她跟燕怀君说过几句话,他都一清二楚。
他太习惯扮可怜的样子,可能是因为这一招曾经百战百胜吧。
但是胜玉如今已经能轻易地完全识破他的伪装。
看着胜玉不为所动的样子,李樯咬了咬下唇。
他又温声地说:“胜玉你有没有肚子不舒服?刚刚你吃了太多凉菜,我去给你煮碗热茶。”
她脾胃不健,吃错一点东西就容易犯疼,李樯叫过许多医师来看都无法根治,好在也好解,慢慢喝一碗热茶,再在肚脐上三指处热敷轻揉,很快就能消解疼痛。
从前每次都是李樯替她揉的。
胜玉不明白李樯为什么能像是什么都没生一样说话。
她已经忍受不了了。
她在金吾郡跟李樯摊牌,跟李樯告别,不是为了像现在这样,和他接着虚与委蛇。
李樯试探着伸手过来,不知是想触碰她的面颊,还是想探她的额温。
燕怀君面色大变,迈步过来要拦。
胜玉已经抬手,“啪”地一声打开了他。
嗓音裹挟着怒火从胸腔透出来。
“李樯,你能不能滚啊。”
这一下虽然是打在李樯手上,但那清脆的响声,在安静的夜里听起来像是一个巴掌。
李樯僵住了。
胜玉干脆再不忍让,心中积蓄已久的愤怒和恶念化作字句汹涌而出。
“我没打算再见到你了,你懂吗?我不需要看到你,也不需要你假装喜欢我关心我,不管你还想做什么、演什么,都跟我没关系了,你懂吗!你对我来说最好就跟死了一样,死人不会再突然出现。”
李樯僵硬地看着胜玉,目光简直有些茫然。
胜玉从没有对他——不,从没有对任何人这样直白地表示过厌恶,甚至不惜用上恶毒的诅咒。
李樯胸口突然塌陷了一块,闷闷的痛,仿佛被重锤坍塌。
胜玉眼尾染上暗红,说不清楚是因为愤怒,还是因为伤心。
她嘴唇有些颤抖。
“李樯,你有千般手段,我玩不过你。我不玩了,真的不行吗?你找别人吧,算我求求你了。”
李樯一把抓住她的手腕,眼眶突然红了,整个人不受控制地颤抖。
“李樯你……”燕怀君伸手要推开他。
李樯却突然暴起,用另一只手狠狠折住燕怀君的臂膀,将他以一个扭曲的姿势按在一旁,双眸之中全是失控的狂躁:“滚——”
胜玉用力挣脱,想去看燕怀君的情况。
李樯松了燕怀君,抓着胜玉的手却像是生了根一样,怎么都不分开。 他惊颤地看着胜玉在他眼前,求他放过她,又满是关怀地朝着另一个人。
脑袋像是扎进了千万根针,齐齐在内里翻搅。
他不明白怎么变成这样的。
李樯盯着胜玉,不知道自己的声音都在颤。
“胜玉,我想,和你说话,好吗?”
胜玉用愤怒遮掩的神情下终于显出一丝狼狈。
她悲哀地现,即便是在这种时候,当她听着李樯对她急切哀求的时候,她的脑海里,还是会控制不住地闪过从前许许多多次李樯腻着她撒娇的画面,她的心习惯性地软,像是已经被他驯化了一般。
她强横地闭上眼,似乎这样就可以强行切断与从前的联系。
“怀君。”她竭力平静,“你进去等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