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舉手之勞而已,無需在意這些細節。」宋楚雲搭救他本就是個順手的事,總不能眼睜睜的看人在這裡受困,失血過多而死。
不料那小郎君卻是個知禮的人,堅持道:「我今日出門沒帶家丁,要不是大哥碰巧出現,沒準等被人發現我就已經沒命在了。這等救命之恩,來日我定要好好報答。」
「無妨。」
宋楚雲笑笑:「在下區區一介草民,豈敢在縣令少公子面前邀功。這樣吧,借你長弓一用,我拿這玩意上趟衙門,找人過來抬你?」
第6o章
被宋楚雲一語道破身份,紀思年臊的頭都抬不起來了。
其實那傷口雖說看著嚇人,但沒傷到骨頭,止住血好好休養一陣就能正常走路。只不過事出突然,加上實在疼的慌,他一個嬌生慣養的小哥兒獨自在外,總免不了心裡害怕。
宋楚雲拿長弓往縣衙跑了一趟,照料紀思年的家丁正急得要死,聽聞這話便趕忙差人拿軟轎去把這位小公子給抬了回來。
本來把人送回縣衙,宋楚雲就準備告辭了的。
淮昭鎮縣令紀遠在外鐵面無私,最是不講情面,卻極度疼愛家裡的么子。得知紀思年被野獸所傷險些失血喪命,非得把義士留在家裡當面嘉獎一二。
宋楚雲無奈,淮昭鎮是上通縣轄區內最大的鎮,連縣衙都沒設在縣裡,而是設在了繁華的淮昭鎮上。縣令的面子他高低得給,幾番婉拒未果只得耐著性子多喝了兩盞茶。
「不是爹說你,想吃野味哪兒買不到,怎得就非得自己跑出去打?跑就算了,也不多帶幾個人跟著,這回是遇到好心人搭救,下回要再出點別的事,你要活活把爹嚇死才高興嗎?」
「還有你們這幾個伺候年兒的都是怎麼在做事,那山林里有野獸,如何能讓年兒一個人去那麼危險的地方?以後若再敢疏忽大意讓小公子受傷,看本官不揭了你們的皮!」
紀遠一回來就數落起了不省心的小兒子,連帶隨侍的小廝也半個不落。
紀思年傷口上了藥,擦過藥粉痛感緩了些,這會兒終於有精力和老父親頂嘴了:「阿福跑的慢,阿祿眼神又不好,剩下個阿壽膽子比我還小,我才不要他們跟著呢,累贅的很。」
「再累贅身邊也不能沒個人跟著照看啊,幸好你娘親這幾日到崇濟寺上香請願去了不在家,否則她看見,指不定要心疼成什麼樣子。」
「知道了知道了。。。。。」當著宋楚雲的面被數落,紀思年只覺得丟臉極了:「有客人在呢,爹爹先謝過這位大哥再來教訓我吧。」
紀思年不提紀遠都差點忘了,還有個搭救小兒子的義士在旁邊等著挨夸。
「多謝小郎的救命之恩,老夫膝下就這一個哥兒,適才擔心情急,讓小郎見笑了。」
「哪裡,在下只是碰巧路過,貴公子身體無大礙就好,救命之恩一說在下實乃愧不敢當。」
宋楚雲拱手抱拳,縣令都親自發話道謝了,他自當要還禮客套下。
紀遠見他不卑不亢,舉止氣度渾然不似那些阿諛奉承的庸碌之輩,不覺另眼高看了三分。
「不管怎麼說,得虧是有小郎出手相救,年兒才沒拖延出什麼好歹。我這小兒被嬌寵狠了,身子骨一向不大強健,又有娘胎裡帶出來的心症,要不是小郎知會的及時,恐怕真會遭遇不測。」
有心症還敢撒丫子跑著追趕獵物?這小公子可當真是沒把自個兒的身子當回事啊。
宋楚雲瞧紀思年和唐恬年歲相仿,不由想著要是小夫郎也被嬌養著長大,或許就是這副矜貴且任性的活潑樣子吧。
他一時想的入神,直到紀縣令著人捧來滿托盤銀子的謝禮方才凝聚思緒。
「這二十兩銀子是老夫的一點心意,還望小郎收下,另外,不知小郎怎麼稱呼?」
「我姓宋,縣令大人叫我名字就好,宋楚雲。」
「原來是宋小郎。」紀遠對這個救了自家兒子的青年有種別樣的好感,舉止得體,出言大方,眉眼五官亦是相當出挑。
白花花二十兩紋銀放在托盤內,宋楚雲卻只掃了一眼就淺笑著回絕了:「多謝縣令大人抬愛,這些銀子宋某愧不敢受,還請您收回去吧。」
「宋小郎可是嫌少?」
「怎會。」宋楚雲搖搖頭:「在下聽聞縣令大人清正廉明,是淮昭鎮的父母官,您對我們多有照拂,今日這件小事不足掛齒,宋某不敢居功受獎。」
——魚他當然想要,但他更想要根能釣魚的杆子。
紀遠身為本縣縣令,下轄淮昭鎮、晏平鎮、雲棗鎮等諸個城鎮,可謂是本地一把手,話語權最重的人物。
宋楚雲盤算好了將來要攢錢給小夫郎開甜品店的事,與其拿這現成的二十兩銀子,不如讓縣令欠自己一個人情,來日遇到什麼麻煩都好解決。
紀遠鮮少碰到這般不為錢財所動的人,當即對他的滿意度噌噌上漲:「宋小郎如此謙遜實屬難得,不妨留下來吃頓便飯,等吃完老夫再派家丁好生送你回去。」
紀遠看他的眼神和剛進門時明顯不同,宋楚雲心下清明。這哪是要留他頓吃便飯,是要留他給紀思年相看相看才對。
「多謝縣令大人,只是宋某家中尚有夫郎在等候,實在不宜久待。大人的好意在下心領,您留步,宋某先行告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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