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人类真心对你好,穷一点也没关系。”
“你可以抓老鼠吃,反正猫本来就是抓老鼠的。”它又补充道。
“我知道了。”姜予安点头。
大黄托腮,看着山下:“今天应该不会有人来了…,不然还可以帮你物色物色。”
“那个爱穿裙子的男人还不错……”
“宋铁豹也挺好,就是没有钱……”
宋铁豹出去之后,应该疏散了人群,今天道观外没人再来排队领仙丹,那些猫像被按了暂停键,一只只从道观里消失。
整个道观都安静下来,只有风吹过银杏树,罐子里呜呜咽咽的声音。
丹尘子仍然在内室炼丹。
白天与晚上的丹尘子有些不同。
道观白天,丹尘子鹤发童颜,双手脸颊都很白嫩,力气很大,可以异化成猫。
道观夜间,丹尘子鸡皮鹤发,手上长满老年斑,力气也和寻常老人差不多。
“今天怎么没有主药?”老道推开房门,从丹室出来,看着空无一人的观外,视线落在大黄身上,质问道:“是不是你?”
“可能是鼎出问题了吧……”
“昨天不是被人偷了吗?”大黄反问。
老道骤然陷入沉默。的确是有这种可能,虽然丹室又生出一口一模一样的鼎,用起来也一样,但万一其中出了什么差错呢?
“如果没有新的主药,就这么炼吧。”老道说。
“再等等,万一明天有呢。”大黄又往后拖。
“也是……主药还是要凑齐。”老道被说服。
“心肝脾肺肾,一副也不能少。”
然而,不等明天,山下已经出现了很多浑浑噩噩的人,他们机械地走到道观前,上香,参拜,取药,一气呵成。
大黄看着这一幕,陷入沉默,哪怕它能赶走一个,两个,无数个,还会有更多人源源不断进入道观。
老道不由笑了:“妙极,主药想必能凑
够了。()”
他催促道:把猫都放出来啊,主药一直留在鼎里,都不新鲜了,到时候炼药的时候又要重新找。?()_[(()”
走进道观,服食丹药的人越来越多。
没有猫猫流水线,道观里供奉的鼎里已经堆起一座内脏小山,原本色泽鲜艳,被鼎吸去生气,渐渐有枯萎的征兆。
大黄仍然坐在道观前,那些猫从大黄身体中钻出来,撕裂大黄结痂的伤口,化为一只只完好无损的猫,继续高高兴兴地开始进行流水线工作。
它们将内脏从鼎中取出来,放进罐子,挂在树上,那些内脏与树根相连之后,又一点点恢复了生机。
姜予安原以为道观将人抽进梦境,择取内脏,有人在其中主导,现在看来,更像是鼎的自主行为。
如果放任不管,那些内脏很快就会被鼎抽干。挂在树上,反而能再延续一段时间的生机,但这无异于饮鸩止渴,等主药凑齐,仍然要开始炼药。
大黄与老道的关系也很奇怪。
互相厌恶,互相忌惮,互相制衡。
老道隐隐占据上风,仿佛“炼丹”是不可逆的过程,大黄虽然不愿,但也不敢明目张胆打断“炼丹”过程,不敢将入梦的人全部送回去,只能迂回的让宋铁豹疏散周围的人。
姜予安想,其中必定有一个关键,使“炼丹”成为必须进行的、无法阻止的仪式。
宋铁豹如果还记得梦里的事,一定会告诉原相离,疏散附近的民众。一开始的确见效了,没人出现,但现在入梦的人越来越多,道观已经扩大了摄人范围。
哪怕原相离将人撤得更远,现在也来不及了。谁也无法确定,道观是不是会继续扩大影响范围。
“把你的猫看好,如果再坏了大事……”
“你知道后果。”老道警告道。
大黄扯了扯嘴角,脸上出现一个似讥似嘲的表情:“炼你的丹去吧……”
猫猫流水线持续运转,银杏树上挂的罐子越来越多,银杏树的叶子也更蔫了,甚至开始脱落。
大黄看到这一幕,十分担忧。
它想说什么,又把话咽下去了。
姜予安第一次从它眼中看到如此清晰的绝望神色,就像看到了一条必死无疑的路,无论如何挣扎,都逃不过命定的结局。
“我能为你做什么?”姜予安问。
“你和那些人类下山去吧。”大黄说。
“如果你出去之后还记得我,替我去临安居,找一栋别墅,那里猫很多,告诉它们丧彪大王成仙了,让它们以后自己找饭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