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姝轻抬眼眸,觑了一眼面前的沈攸宁后,声音有些寡淡,“知道就好,若是没有旁的事,就退下吧。”
话落,见沈攸宁并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像是喉咙里堵了什么东西一样难受而刺痛,她停顿了许久,这才开口,“娘娘,嫔妾有一事。。。”
“什么?”
沈攸宁紧紧地抿着唇,遮掩住自己内心的慌张,为难道:“回娘娘,嫔妾知道自己身份卑贱,不敢对娘娘提出这样的要求。可嫔妾真的不想再寄人篱下,不想再做滢嫔身边的一条狗!还请娘娘帮帮嫔妾!”
棠音的表情骤然一变,连忙看向宛姝,只见宛姝始终保持着镇定自若的态度,她轻笑出声,“沈良媛,你要本宫帮你,那你可要说清楚些,你是站在什么角度,什么位置,又有何资格,能来和本宫谈判呢?”
此刻的沈攸宁显得惶恐而又紧张,她颤抖着,“娘娘教训得是,嫔妾。。。嫔妾卑贱之躯,怎能有资格来与娘娘谈判呢?只是,娘娘若觉得滢嫔碍眼,嫔妾与她同住的这些年,知道她不少事情,嫔妾都可尽数告诉娘娘!”
宛姝看着她,似乎想起了阮苏荷那清丽的面容,有了前车之鉴,宛姝自然不敢去相信她,于是缓缓道:“你如今知道滢嫔的事情,敢全数告知本宫。那本宫可怕极了,来日若是让你为本宫所用,知道了本宫不少事情,又该如何去告知旁人呢?”
“嫔妾不敢!”沈攸宁被吓着了,重重的向地上磕了一个头,“嫔妾自从入宫以来,明里暗里受了滢嫔不少委屈,她又以高位为由,强迫嫔妾去做不少嫔妾本不愿做的事情。娘娘身为贵妃,自是不知道这些新宠之间的争宠手段,更是不知道滢嫔用了哪些个肮脏手段!”
随后沈攸宁抬眼望了望宛姝的神情,见并没有想象中的可怕,于是继续道:“可娘娘与滢嫔不同!虽嫔妾以前对娘娘做过不好的事情,可娘娘既往不咎,也并未对嫔妾有过什么严重的惩罚,所以嫔妾觉得娘娘是好人,嫔妾愿追随娘娘!”
宛姝水葱般的指甲敲在桌案上,语调波澜不兴,“沈良媛诚心本宫看到了,不过你也要知道,有些事情只靠嘴上说,是不行的,更重要的是要去做。”
“嫔妾明白。”沈攸宁吞咽了一下口水,试图让自己镇定下来,“不瞒娘娘说,滢嫔一直在找机会,想对娘娘下手,但因着之前的关系,她也一直未找到合适的机会。若是娘娘信得过嫔妾,嫔妾可继续在永宁宫为娘娘探听消息。”
“沈良媛。”宛姝的声音高了些,“你可别会错了意,本宫从未说过需要你的帮忙,也并未答允要许诺你什么,你要记着一切都是你自愿的。但是你做的事情,本宫都看在眼里,你不要心急才是。”
“是,嫔妾明白。”沈攸宁这才舒了一口气,像是解脱了什么般,“那娘娘没有旁的吩咐,嫔妾就退下了。”
宛姝挥了挥手,随后起身回到了正殿,沈攸宁也悻悻回到了永宁宫。
一踏入永宁宫的大门,沈攸宁就好似被压抑得喘不过气来,她径直向偏殿的方向走去,却被一个声音制止道。
“站住!”
只见许幼宜站在正殿门口,双手环胸,一副颐指气使的样子,“只是让你去送抄录的佛经,怎么去了那么久?”
沈攸宁不情愿地停下了脚步,思忖了许久,开口道:“我去的时候刚好陛下在长乐宫,只好在殿外等候了些时候。”
听到陛下二字,许幼宜的表情扭曲了一瞬,身上那种能藐视一切的轻狂再次浮现,连忙走下台阶,走到了沈攸宁身边,“这么说,你见到陛下了?”
沈攸宁看着她,小心地点了点头。
“贱蹄子!”许幼宜抬手,便抬手给了沈攸宁一巴掌。“让你去送佛经,你怎去勾引了陛下!”
沈攸宁一瞬被扇得眼前黑,血丝也顺着嘴角流了下来,白皙的脸上很快就红肿了起来。
她强装镇定道,“我没有,陛下甚至都没有看我一眼,怎么从你口中说出的话就如此肮脏。”
“哼。”许幼宜冷哼了一声,刚才的狂怒瞬间消失不见,双手继续环抱在胸前,不屑道,“说得也对,你这种小家子气的人,陛下会理你才怪。你啊,也就只配在我身边衬托着我,能许你一个良媛之位,你就偷着乐去吧。”
沈攸宁擦拭了一下嘴角的血丝,将一肚子的委屈与气愤全数咽进了肚子里,勉强道:“没什么事的话我先进去了。”
说完,还未等到许幼宜回话,沈攸宁径直走进了偏殿,许幼宜冲着她的背影白了一眼,侮辱道:“去一趟长乐宫,脾气还见长了,怎么,当自己是贵妃吗?真是笑死人了。”
回到偏殿以后,关上门的那一瞬间,眼泪如决堤一般流满她的脸颊,侍女念瑶像是早已司空见惯一般,熟悉地拿出柜子里的药膏,服侍人坐下后,小心翼翼地为人脸上擦拭着药。
沈攸宁一把拉下念瑶的手,无奈道:“不必擦了,擦好了也还是免不了下次,也没什么用。”
念瑶心疼的看着沈攸宁,神色满是寂落,“早知道入宫要受此等委屈,说什么也都不入宫!”
她阖了阖眼,忍住鼻尖的酸涩感,略微沙哑的嗓音带着轻颤,“怪只怪我没出息,逃脱不了这永宁宫,逃脱不了滢嫔!”
“不怪小主,滢嫔总是仗着位份比您高,处处都要压您一头,在宫内怎么欺负您的,咱们当奴婢的都是看在眼里的。可出了宫门外,又假装与您姐妹情深,奴婢看了真是作呕。”
“别说了。”沈攸宁起身走到了寝殿内,“我今日也去求了瑄贵妃,希望她能帮我。”
念瑶的眼神燃起了一丝希望,“贵妃娘娘怎么说?”
“只能说不愧是贵妃,说话真是滴水不漏,只说看我的表现再说。”
“那就是有机会的!”念瑶放下药膏,走到了沈攸宁身边,“那可是贵妃,如今后宫位份最高的贵妃,既然瑄贵妃都已经这样说了,她定会帮您的。”
沈攸宁点了点头,随后瘫在了榻上,只觉得全身像脱力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