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柿在那头抽噎,“陈白水啊,小芳刚刚给我们班班长打电话,班长通知的我,让我跟你也说一声。”
江橘白手里的手机掉在了地上,他慌忙弯腰又捡了起来。
江柿已经从抽噎变成了嚎啕大哭,“他是我遇到过的最好的班主任,从来都没嫌弃过我们末班!”
身后的汽笛声络绎不绝,一声高过一声,尖锐刺耳,但都会在驶离后变得渺远。
江橘白挂断电话,他用手使劲搓了搓自己的脸,看见自己裤子上和手上全是泥。
他往下面绿莹莹的河边走,路上全是石子,他走得踉踉跄跄。
半途,徐栾挡住他,“你想做什么?”
江橘白把手摊开,“我洗个手不行?”
少年蹲到了河边,河里全是水草,水底下的石头又长满了青苔,整个河面看起来都泛着幽幽的绿。
他把手伸到冰冷的水里,把泥洗掉,又站起身,弯着腰用沾了水的手去揩裤腿上的泥块。
手上的水,裤子上的泥块,眼眶里的眼泪,一齐噼噼啪啪落在水面上。
江橘白一边抽噎着,一边洗裤子,一边用手背不停去擂眼睛。
半个小时后,江橘白狼狈地站在陈白水家门口,他敲一次门,站一会儿,再敲门,再站一会儿。
一直都没人来开门,江橘白在走廊里一直等着,他浑身都已经冻僵了。
直到缓缓上升的电梯,停在了这一层,江橘白撑着地面,慢慢站了起来。
是师母徐司雅抱着女儿出现了,徐司雅还穿着睡衣踩着拖鞋,头胡乱塞在衣领里,脸色很差,她看见江橘白,一愣,“你怎么来了?”
江橘白有些无措,“我听说,陈老师……”他说不出口。
因为陈白水前几天还好好地坐在他面前,在听见他晚上睡前会背单词的时候,一脸的欣慰。
徐司雅让江橘白从自己的口袋里掏出钥匙,江橘白帮她开了门。
“你先等等,”她语气虚弱,“她在医院哭睡着了,我先把她放到床上。”
徐司雅抱着女儿进了次卧,很快就出来了,她烧上水,还不忘给江橘白拿了几包零食,之后才在江橘白面前坐下,“人已经没了,你跟其他学生不要因此影响到功课,生死由命,没办法。”
江橘白完全能看出师母是在强撑,他抽了几张纸巾,递到徐司雅手中。
徐司雅颤抖着手接了纸巾,却直接伏在膝盖上,呜呜地哭了起来。
“他刚刚还好好的,还说等你们考完了,要一起聚餐,在书房批试卷的时候,他忽然叫了我一声,但我当时在陪丫头玩玩具,我没去看他,等我进到书房的时候,他倒在椅子上,心跳和呼吸都没了。”
“都怪我,他这段时间一直说不舒服,他叫我,我还不去看他。”
江橘白的心都拧成了一团。
江橘白陪了师母一会儿,到吴青青给他打电话,催他回家吃饭,他才离开。
少年没有告诉徐司雅陈白水死亡的真正原因,陈白水肯定也不希望妻女搅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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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停在路边的电动车,徐栾蹲在旁边,手里拿着一包不知道从哪儿弄来的纸巾,正在擦着刚刚江橘白翻车蹭上的泥。
江橘白慢慢走到徐栾的旁边,他声音哑了,“为什么陈白水从察觉到死亡,间隔时间连一个月都不到?”
徐栾朝他微笑,“我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