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之才心头一震,他显然猜到了是谁。
“那这酒……你是喝不了喽?”
“谁说我喝不了?也是有一个月没有碰过酒了。”
天煞拿起酒杯,一饮而尽。
“哼——”裴之才出一声轻笑,“不容易啊,一个月才把伤养好。”
天煞低头不语。
“对了,结盟一事,堂主可有策略?”裴之才立刻转移话题。
“师父什么都没说,那几个人也没有本事去堂里找他,所以他们只能通过我。”
“你怎么想?”
“自然是拒绝,如此荒谬之事,也就只有那些人能想得出来。”
“是啊,要让隔着血海深仇的两类人结盟,的确是痴心妄想。只是……你真的想拒绝吗?”
天煞一双眼睛盯着裴之才,她没想到他会问出这个问题。
“想与不想,会与不会,重要的只是结果。你与其在这里无端揣测我的心思,不如好好帮我想想怎么摆脱李唯希那个粘人精。”
“这有何难?”裴之才拿起酒壶倒酒,“杀了她便是。”
“若是如你所说这般容易,我也不会来问你。”
“杀她,本身便很容易,只是你一而再再而三地找借口救她,才让其成了难事。”
“是吗?或许吧。”天煞再次举杯一饮而尽,“我不在的这段时间里,肖越如何了?”
“哟,你竟然还记得那个小朋友啊?放心,人家可安分着呢。”
“我要见她。”
裴之才深呼一口气,起身离阁。
江府后院,江辰皓与江辰煜正在切磋剑术,侍从走来打断了他们:
“二位少爷,老爷喊你们去前厅,李家主和李小姐来了。”
两人对视一眼,收剑回鞘,踱步至前厅。
“见过李伯伯。”两人行礼道。
“辰皓,辰煜,天煞已经现身,只是被南厥太子和叱干王右使抢先了一步,唯希还未能与之交谈。我现在要你们两个与唯希一起完成这个任务。”
“父亲,南厥太子和叱干右使是特地赶来阻止我们的吗?”
“具体情况尚不可知,总之此事不能再拖,若非我们轻易进不了歆歃堂,也不至于在邺城白等她一个月。”
“是。”
“辰煜,唯希,你们先出去,我和李兄有话要单独对辰皓说。”
两人退出前厅,李唯希觉江辰煜脸上洋溢着喜悦。
“辰煜,什么事这么高兴啊?”
“如今爹爹让你们出任务都会想着我,说明他已经不再把我当小孩子看了,我当然高兴啊!最重要的是,结盟一事一旦敲定,我是不是就能和天煞……”
“原来是这样啊,没想到你竟还在坚持。”
“可是唯希姐,她这么厉害,我是不是……配不上她呀?”
“怎么会?我们辰煜的武功进步如此之快,况且还有高明的医术,这两点加起来,已经胜过诸多同龄人了!只是你的担心也不无道理,没关系,唯希姐帮你!”
“少堂主。”肖越行礼道。
天煞起身走向她,“那日你奉命刺杀安公翟一家,却故意放走了他的幼子,才会使任务失败,受到惩罚。”
肖越不安道:“……少堂主怎么突然说这些?”
“我只是好奇,你跟了我以后,我现你的武功并不差,刺杀安公翟应当不至于失手,那便只有一种可能,你故意失手。说说吧,为何这样做?”
“我……”肖越难以开口。
“你今年多大?”
“……回少堂主,再过一月便满十七了。”
“在歆歃堂呆了多久?”
“我记不清了……”
“你五岁时父母被害,被当时的堂内弟子捡了回去。歆歃堂用十二年的时间将你变成一个杀手,却始终没有消灭你对亲情的执念。你放走他的幼子,无非是应了他的乞求,抑或是单纯觉得那孩子可怜而放他一条生路。可是你想过没有,这个孩子独自一人如何生存?是沿街行乞在死人堆里找吃的,还是如你一般被人掳走,或者干脆被活活饿死……你的好心,极有可能变成更大的伤害。”
“……少堂主为何要对我说这些?”
“没什么,只是想劝你,该放下执念了。”
“我从未有过执念,这些年来支撑我活下去的,便是日日夜夜都想要为我爹娘报仇。可我连我的仇人是谁都不知道。其实我本不欲当一个杀手,奈何只有这条路能让我活下去。那日,我当着他的面杀了他的爹娘,我只是希望他能记住我的样子,希望他长大以后能来找我报仇,希望……他不用经历这种深深的无力和痛苦。”
“还真是个傻子,放走他就是为了让他以后来杀你?肖越,你的确不简单。看来我还挺会挑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