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势问候了声,“你身体好点了?”
冯镜衡舀一口伊宁碗里的汤喝,当真嘴巴要黏住了。面上淡淡应承大嫂,“嗯,没什么大碍。”
婆婆那天回来,便跟公公发了好大一阵的火。连带着老大家的两口子。
虞小年连说带骂,夹枪带棒,“你们要是谁觉得我这个家当得不公,就站出来。这些年,每一笔都是有账可查
()的,我两个儿子自问一碗水端平。生意上头,多劳多得,不劳不得,这难不成不是应该的。”
“就这么大的摊子,弄这些犄角旮旯的心思给谁看!”
“用人的时候,他是个有用的;不用的时候,又拿那些熬糟话来恶心人。什么叫儿女私情啊,冯钊明,你拎拎清爽,没儿女私情,你现在有两个儿子可用了是吧!”
“我倒要看看,你们撺掇到最后,谁能落着好!一家子,不像个一家人的样子,那就且等着败到底吧。虞家的笑话,还热腾腾的呢。”
冯纪衡眼见着母亲回来与谁都不放过的样子。偏袒小老儿也是明火执仗了,说了句牢骚话,“谁说什么了,老二的对象,他谈他的。只是孰轻孰重,他自己没有掂量么?”
“他这么上头地为了个女人、”
老大的话都没说完,虞小年当即断喝,“你们谁也没资格说谁!”
厅里一时鸦雀无声。
最后,虞小年就这段家务官司定了调。老二的事随他自己去,她今天承认栗家如同当日承认朱家一样。这是你们自己选的,自己的路自己去奔。
只一点,冯家走到今日不易,她的两个儿子没理由生出什么不该生的嫌隙。即便将来两个都成了家,分开过日子不代表不和。谁老想着分就意味着不睦、不往来,那才是真正的错了主意。
那天,朱青全程没有说话。
不到半天,船舶那里最大的代理商舍费尔飞过来,要面见镜,却得知他病了,谢绝一切事务。
舍费尔几l番电话打到冯家,也与冯纪衡会话,然而,他始终信任镜。说无论如何,要等到镜会面再商谈新业务。
隔了一日,周一晚上,朱青带着孩子过来,说了些要开学的交代。
临了,还把孩子们留在这里过夜了。
她下楼前,与婆婆难得正面了几l句,“袁芳岁的事,我知道老二在怪我,可是,那里……”
虞小年打住了,“我说过他了。由他去。他现在是十头牛都拉不回来的。”
朱青言语斟酌,到底开了口,“栗小姐的事,怪我多心。我只是觉得太巧了。毕竟老二陪我去栗家的时候,他们一句都没交谈。结果,一转头……”
虞小年想都不用想,“你就是多心了。老二什么个性,你还不明白么。他能由女人逗到他,老早由人家钻空子了。”
朱青听这话,面上一沉。虞小年见状,也懒得多余解释。多心之人,你强辩,他只会更加剧。
倒是在里仁路那会儿,老二的话反过来给虞小年几l分警觉。她重起话题,问起他们夫妻俩。
朱青答都好。
虞小年点头,略想了想,想到老二的话,终究还是开了口,“过了七月半,他们舅母过来,我想着请栗家的女儿也过来,算是给老二一个台阶,你觉得怎么样?”
朱青头一回听婆婆这商量的口吻,有些诧异,面上端持,口吻略有点失落,“挺好的。”
虞小年听
这不活络的话(),一时难继续⑥(),到底还是把她的意思渗透给朱青听,“他们兄弟俩,一庄一邪,谁也缺不了谁。你也是读过高等教育的人,不会不明白我的意思。不给老二这个台阶,你比我知道,他和这个家隔了心下来,大家都不会利好。”
朱青自然明白。这也是她今晚来这一趟的意图。
虞小年最后交代给朱青,说家里的这些事还是留着给她办。“他们舅母过来,顺道着,喊你妈妈也过来玩玩吧。”
朱青不禁瞥一眼婆婆,她不明白这到底是婆婆的权衡,还是真的是她回了趟虞家,也看明白了些世态炎凉。
最后面上不显地应下了。去前,她也算投桃报李一回,站在女人的角度,同婆婆合议一个问题,“老二为汪春申的事,里外难做。我的意思,他如果倾向了家里,瞒着栗小姐,这……”
虞小年与朱青做这囫囵婆媳六七年,今朝,头一回,两个人算是想到一块去了。虞小年叹一口气,“你一句不能说,我晓得你,心思重,但是心眼不糊涂。他这个时候,谁外力拆散他,他能冷我们一辈子的。”
“至于他和人家,和不和那是他自己的造化吧。”
“您当初也是这么看我和纪衡的?”
“人没有后眼睛长的,眼睛长在前头,只有向前看。”
*
隔了一晚,朱青在家里碰上小叔子。
有些免不得的尴尬。尤其是冯镜衡明显的不大热络。
虞小年看在眼里,不由着他们叔嫂声张起来,喊朱青,“家家那个头发,你快去吧,怎么弄她都不满意。这才六岁的疙瘩,将来十六二十六,不是谁都伺候不起的大小姐!啊!”
杭天跟虞老板说笑,“您孙女本来就是毫无疑问的大小姐啊。”
“就属你小杭天嘴甜!这么甜,怎么还找不到老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