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黑风高。
宽敞的客厅里不时传来一阵家具碰撞的声音,每到这个时候,作为始作俑者的少女都会下意识地低下脑袋,紧张地听着窗外细密的风声。
银色的月辉像是婚纱,笼罩着女孩玫红色的长发。
显然,对这一技术活少女很是不娴熟,不仅动作僵硬,还总是丢三落四的,有几次都是只差一脚便可以跨门而出,却往往折过头来,嘴里还嘟囔着:“凛没有这个可不行,没带杯子的话凛可能都不喝水······”
“还要一些盐巴,凛爱吃咸口的樱花饭团······”
樱颤抖着双手将一件又一件的物品丢入自已小小的挎包里,就在今晚,勇敢终于战胜了胆怯,樱做了一个重大的决定——她要带着重病的凛离家出走!
这个决定无疑是胆大包天的,甚至无异于向着她们的父亲大人举起叛逆之剑,樱的双手因紧张而不断颤抖,但她坚定的将东西塞满她小小的挎包,为了救出妹妹她什么也顾不了了。
嗯,都准备好了。
八重樱终于清点完所有的物资,她甚至细心地为路上的凛准备好了几只饭团,虽然到那时可能有些凉了,但好歹能吃不是吗。
将门推开,樱像只兔子般向凛的屋子飞奔而去。
她都计划好了,只要带着凛跑到离村子很远的地方,她就带着凛去找最好的医生;吃以前一直没吃过的东西,然后再去看看后山的樱花!
天真的孩童总以为哪里都是盛放的樱花。
“凛!”
樱为自已的小心思窃喜不已,她兴冲冲地拉开凛的房门,却看到叠放整齐的被褥。
咚!
是小小的行囊掉落了。
连带着樱的心都扑了个空。
寒意自脊髓侵袭而上,直冲后脑。
“樱。”男人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冷淡:“你们怎么在这里······”
话音未落,他似乎想起了什么,冷哼道:“啧,祭祀提前开始了,凛也已经到祭坛了,你也该动身了。”
男人走上前,一脚踢开那个小小的行囊,像踢开一个垃圾般随意,他甚至看都没看一眼,拽起樱的小手就朝外走去。
樱的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她像只木偶般被拖行着,直到来到那个人声鼎沸的祭坛,她的知觉才回来了几分。
人们递给她传承不知多少代的御神刀,即便它被磨得雪亮,在樱的眼里依旧是那把锈迹斑斑、沾染着不知道多少人鲜血的刀刃,而现在,这把刀即将畅饮她妹妹的鲜血。
樱不经意间打了个寒战。
在无数双手的推搡下,樱走上祭坛,高举那把御神刀。
凛,那个与她相像的女孩,却是如同安睡般跪坐在冰冷的地面上。
刷——
银色的刀光宛若月光!
捆住凛双手的粗麻绳瞬间断开。
凛讶异地睁开双眼。
樱攥住凛的小手,另一只手紧握着那把比她还高上几分的御神刀逼退身边围上来的大人们,急切道:“走,凛,快站起来,我们一起逃出去!”
刀,是好刀。
但一个孩子手中的刀又有多少威慑力呢。
围观的村民们心中多了几分玩味,像看某种表演一般看着两个女孩。
“嗯。”凛的声音很小,小到听不到。
现在的情况已经容不得樱犹豫了,她一把拉住凛,想借此将少女带离冰凉的地面,却不曾想刚刚起身的凛却是闷哼一声倒在地上。
扑通!
“凛!对不起对不起,我······”还以为是自已过于粗鲁才导致凛受伤的八重樱连忙道歉,正要去扶起凛的时候却瞥见鲜红的液体自少女的脚踝处流淌而出,很快就沾染了少女白色的衣裙。
“没用的······”曾经是她们父亲的男人说话了,像是在陈述一件与他毫不相干的事情:“她的脚筋都已经切断了,这辈子也无法站起来了。”
轰隆!
天边滚过一条雷龙。
“是的······”凛抬起了头,原本苍白的脸色此刻更是难看,连带着嘴唇都逐渐朝着透明的方向变化:“姐姐······凛早就知道了,所以,在死之前,能帮上姐姐的忙,凛真的很高兴······”
高兴吗,是啊,凛明明是笑着的。
可她的泪水也在流淌啊。
“只是······”
“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