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兴趣,也没时间。
她的精力都拿来对陆尽燃作恶。
盛檀抬手去摘围巾,委婉拒绝的话已经到了嘴边,不远处的单元门突然“哐当”
一响,声控灯跟着亮起,年轻男人挺拔颀长的身影顿时吸纳所有光线。
太亮了,反而模糊了陆尽燃的表情,他还穿着苏白朴素的外套,一二百块的衣服被他身骨撑出奢侈质感,他漆黑眼瞳直直盯着这边,手里提着自己的羽绒服。
陆尽燃不紧不慢过来,盛檀看见他是在笑的,然而下一刻,她还没来得及摘的围巾就被他抽出来攥在手里,羽绒服往她身上一裹。
那条围巾随即被他丢还给秦深,他歪头,狭长眼尾无辜上翘:“秦深哥不知道吗,我们导演有洁癖,不碰别人的贴身衣物。”
他话音一落,单元门里又隐约传出杂乱脚步,剧组的大部队也下楼了,马上就会出来。
盛檀当然明白小狗吃醋,尤其在刚背着人亲密完的当口,他在强烈渴求她的承认和特殊对待。
她却偏偏不想顺他心意了。
甜头吃了,就该吃点苦药,让他落差越大,难过得越狠,他脚步才越往前。
今晚,她可不想就这么简单过去。
盛檀在剧组别人出来前,把羽绒服扯下来还给陆尽燃,眼睛看着秦深:“我不冷,自己的衣服够穿了,秦深,谢谢你围巾,今天太晚了,你快回去,其他事过后咱们再联系。”
说完她谁也没留恋,转身就走,出去几步,才适当站住,侧过头似有似无扫过陆尽燃,看着他被后面剧组的人簇拥。
盛檀一路回到酒店,组里这次来的人不多,房间顺理成章开在同一层,如果把她和陆尽燃单独隔开,就太显眼了。
她看了眼对面陆尽燃的房门,刷卡进自己房间,周围一静,很淡的木质香氛包裹上来,她才有些脱力地靠住门,包从手里滑脱。
冒着寒风走了几分钟,她状况并没什么好转,储物间里密闭的拍摄对她侵染太深了,她似乎还处在那个现场,身体里异常的高温一点也没消。
盛檀在门口听着外面走廊,其他人也陆续回来了,陆尽燃的脚步越来越近,然后房卡轻声一响,他进了对面的房间。
又等了会儿,他没有出来的意思,她说不上是失望还是躁动,拉紧窗帘,把身上衣服脱掉,顺手扔到床尾,走进浴室,顶喷花洒开到最大,在热气氤氲里仰头。
热水如暴雨,流经全身,长发湿透披在身后,盖住白到微微泛光的脊背,蒸汽很快爬满透明玻璃,冲淡了墙上大片镜面里的人影。
镜子照不到自己了,盛檀就如同有了欲盖弥彰的借口,好像无论她现在想做点什么,都是在隐身衣里进行。
盛檀让水不断冲刷自己,热流从头到脚完整地包裹住,原以为洗澡就能够压住的问题,反而在不可收拾地愈演愈烈。
储物间的那几十分钟又回到盛檀眼前,陆尽燃衣服散
乱,
难耐抬颈,
筋络隆起,手臂肌理修长贲张,呼吸灼人。
她目睹时产生的念头始终没有倾倒的出口,还在深处不断发酵。
诚实面对自己的欲,是种耻辱么,是轻浮么。
不是吧,只是作为一个活着的人,再寻常不过的冲动和需求。
盛檀把奶香的沐浴乳揉出泡沫,缓慢涂抹,透白皮肤在水中显出玉石的质感,她闭眼,逐渐咬住唇。
填满空间的热雾里,懵懂的鹿在大雨中好奇探索方向,越过绵绵密林,行至水源的边界。
陆尽燃进房间后没有开灯,一直站在门口,那件被盛檀拒绝的衣服攥在手里,冰凉的布料皱成一团。
他眼里的黑跟夜色相融,嘴唇还残留着她留下的热感,像那些年里奢想出来的梦幻泡影,拼着命想攥紧留住,也只是得到她毫不留恋的遗弃。
因为不是真的爱,所以可以上一秒亲密,下一秒撇清。
秦深呢,那样正常长大,坦荡温柔的,才是她本来会喜欢的人,对么,不管他怎么样,她都不可能爱一个内里残缺扭曲的小怪物,对么。
陆尽燃从包的侧袋里拿出另一张房卡,多余的,凭空出现的,属于对面盛檀的房间。
她一边无所顾忌地刺破他,一边留给他房卡勾着,他在她眼中不是会疼的血肉之躯,他只是一个还不达标的工具。
胸腔里的揪扯感拽着他俯下身,低低咳了两声,房卡把手硌出深深殷红,身体却还为她不知羞耻地烫着。
陆尽燃站直,去浴室用冷水冲洗,出来抓起那张卡,就听到门外有人经过,轻微对话声传进来。
“片场特帅的那男的,是盛导男朋友吗,好般配哎,一看就家世好性格好,有颜有钱。”
“看着不像,不过应该想追盛导吧,眼神挺明显的,我刚从窗户还看他在酒店楼下,提着不少东西,估计还想约盛导出去——”
声音凝固成锥,扎着遍布疮痍的心脏,陆尽燃返身走到窗边,他这一侧窗口朝着酒店大门,从三楼的高度望下去,清楚看见秦深在楼下,手里拎着几袋宵夜,正打电话。
打给谁,连猜都不用猜。
陆尽燃眼里失温,握着房卡的手指节绷白,他把帘子一扯,大步走出房间,在空无一人的走廊上,刷开盛檀的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