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日的余晖将街上一人一马的孤影拉的很长,那公子的步子不疾不徐,那匹玄色的骏马毛色在光辉之下叠起层层枣红色的金浪,它是不会言语的伙伴,安静的走在他的身侧,他们都沉默不语,相伴着从街头走到街尾。
疾驰三天,在太阳下山之时他们来到了凤凰城。
中州果真不与西州同,晴阳万里。
刚踏进凤凰城的大门时,一股不同于如来城的浓浓繁华气息便裹挟着各种美食小吃的香味将他紧紧包裹,让他险些忘了他十年间受的全部伤痛,他情不自禁的转头,目光紧紧追随斜阳,那熊熊燃烧的形状在云尧眼眸中越来越像一只浴火重生的凤凰,它仰头长啸睥睨天下的姿态似要冲破九霄,也不置可否的撼动了云尧心中的某个执念。
“注定属于黑暗么。。。。。。”
他垂眸眼神略微涣散,低喃出声,宛若迷失方向的旅客。
一路人迎面与他走来,显然是听到了云尧的低喃,不禁“啧”了一声,随即脸上也流露出了惊异:“真是个怪人。”
云尧察觉到异样,抬眸刹那瞥见路人看他的眼神就像看见异类一样,那份悸动不止的执念有如被人泼了一盆冰水瞬间冰冷沉寂了下来。
“也许是吧。。。。。。”
这次他勾起唇角,眼眸重新聚焦,不顾旁人异样的眼光,毅然转向阳光无法照到的拐角。。。。。。
——
鸿轩阁思永殿——
殿宇上熏了一种无名奇香,它深沉含蓄的味道将整个大殿都包裹在庄严肃穆里,一张巨大的白玉椅先映入眼帘,雕工精细,色泽温润,与玉椅相隔十步之遥的两旁,分别安置了一座火树银花般的烛台,衬得大殿蓬荜生辉。玉椅左侧一张与大殿风格十分相配的金丝楠木屏风掩住了鸿轩阁阁主叶长青的书房。
“师父。”
一声清冽却又夹杂着几分惰怠的声音透过屏风,话音刚落,身着一席高领金色大氅墨高束的男子便绕过屏风,毕恭毕敬的行过礼已然站在叶长青身侧,离他仅有几步远。
“嗯,那个神志不清的弟子找到了吗?”
“一起派出去找的弟子中有人说在凤凰山山脚下看到了他的身影,应该很快就能找到。”梅奕安只知道叶长青口中所说的那个弟子与他同届,因争强好胜修炼功法时受心魔影响,成了疯子,两个月前逃离鸿轩阁,对于其他的事情他向来不爱多问。
叶长青又“嗯”了一声。
“几位长老已对三天后的弟子入选比试方式有了定夺,比试顺序经过再三商讨暂定三长老为先,二长老第二,大长老第三。”
“哦?他们三人今年倒是反过来了,有趣。”
一直在纸上游走不停的毛笔终于一顿,遂被一双稳重的手轻轻搁置到象牙笔山上。
“奕安,几位长老已经出好前三场的题目,对于第四场比试你有什么想法?”
叶长青头戴紫金色冠,一支代表整个鸿轩阁最高地位的金簪横贯于上,身上是一件紫金色云纹长袍,将他的德高望众展现的淋漓尽致。
他眼眸中尽是沉稳。
梅奕安就像早知道叶长青会这么问似的,不假思索道:“三位长老的试炼内容已经能考察出新生的能力和秉性,甚至还能准确无误的将新生的能力进行排名方便从师。弟子觉得第四场比试不如就此作废换成别的。“
梅奕安眸色划过一丝精明,嘴角也有意无意的微微上扬,他直率的话语不禁让叶长青向他投来赞许的目光。
在叶长青的注视下,梅奕安道出了接下来想要补充的话:“自忘川谷一战,释空剑被封印在鸿轩阁后山后,明渊殿每次都趁鸿轩阁招新暗中派间谍来夺取释空剑,虽然几次都有惊无险,但若是这次明渊殿再派来几个伪装技术天衣无缝的间谍呢?找起来岂不又费一番功夫?敌人在暗,我们在明,甚至无从找起,况且距离‘空门’降临已经不剩多少时间了,这次不如主动出击,借这次招新的机会将他们一举铲除!”
他示意般的向叶长青伸出手掌,眼神迸出对明渊殿的恨意,将那手掌缓缓攥成拳头,宛如他手里掌握的就是明渊殿间谍的命,而他瞬间就能将他们挫骨扬灰。
叶长青盯着梅奕安几秒钟,眼神始终不愿离开梅奕安的脸,似是确认了他的决心后,一阵爽朗的大笑响彻了整个思永殿:“好!”
。。。。。。
——
临阳,位于凤凰城南方,它不是一座城,而是一个天气适宜的地名。
覃语晗舟车劳顿,终于看到了远处的那座殿宇。
“姑娘,到了,下车吗?”
车夫的声音在马车车厢外响起。
“不,等等。”
覃语晗撩起车厢的窗帘,目光始终盯着殿宇的大门,久久不肯离开。
等了许久,车夫显得有些无奈,他用手指顶了顶遮住眼的草帽,将口中叼着的狗尾巴草随意的吐在了路边,不解道:“姑娘,你是在等什么人吗?为什么非要选在这个地方?再往前可就是大苦门派的地盘了,你应该道听途说过大苦门派掌门人的事情吧,若是我们的马车再往前走一些,我们俩绝对有来无回。”
就在这时,一个身穿深紫色长裙的女人不苟言笑的从门中走出,看到她的刹那,覃语晗瞳孔骤增,口中突然想出什么声音似的突然张开,可还未出声音,嘴张开到一半就停住了。
刹那间,异样的情绪如波涛汹涌的大海涌上心头,令她内心的恨意、爱意包括委屈和无助一起爆出来,她的指甲控制不住的抓挠起车窗的下沿木,出一声又一声轻微的“呲啦呲啦”声,以来掩饰她早已难受的泪流满面而不小心出的啜泣声。
车夫瞧见了大苦门派掌门人的出现,将草帽压得不能再低了,尽管覃语晗出悲伤的呐喊无言无声,但车夫就像感知到她的状态似的微微向后瞥了一眼,什么话都没说。
在察觉到不远处的侍卫注意到他们的马车时,她赶忙用手胡乱的抹了把眼泪,抑制的吸了吸鼻子,强装镇定对外面的车夫道:“走吧,回凤凰城。”
不止是车夫,覃语晗同样意识到马车停放在距离大苦门派不远的地方是十分危险的,他们很有可能被当做可疑之人当场就被抓起来。
就在视线转移之际,她看到大苦门派掌门人柳若兰身边跟了两个男人,由于距离太远看不真切,覃语晗无法分辨那两个男人是谁,不过她心中还是隐隐有了猜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