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三叔家里出来,凌天看小知青欲言又止的样子,笑着道,“怎么,不愿意当记分员,想跟着我当学徒”
崔墨白耳朵红了一点,连忙摇头,“没有,我是知青,本来就是下放到农村学习的,到处乱跑说不定会被人家举报”
凌天自然地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乖乖当你的知青,等过几年情况好转了,我把你弄到村小去上课。”
桐山村是有村小的,并且附近几个村的孩子都有来上课的。不过前段时间闹得太严重了,老师成了臭老九,校长被打成了。现在属于学校的平房一直空置着,里面杂草丛生,屋顶都烂透了。
崔墨白惊讶抬头,“你怎么知道情况会好转”
“别问了,你反正相信我就好。”凌天想到他的父母,又道,“这事不能往外说,农场那边应该是会检查信件的。但你可以多写信给你爸妈,讲讲高兴的事情,鼓励他们别放弃希望。”
想到还在西北改造的父母,崔墨白的眼眶有些红了,沉默地点了点头。
两人走到知青点门口,凌天就催着人进去,“外面冷,赶紧进屋,我走了,明天还要早起上班呢。”
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包子别舍不得吃,我明天早点回来给你带好吃的。”
崔墨白还没反应过来,人已经摸黑走远了。他抬手摸了摸耳朵,凌天这么自然,他都不好意思问他之前的话还作数吗,或者他们已经是一对了
崔墨白对着空无一人的夜空傻笑了一下,扶了扶眼镜,转身进屋了。
凌天回到石家,石家众人都在等他呢,一听到动静就开门出来了。
一群人开口就问凌天干什么去了,叫他那个骑自行车的年轻人是谁一副唯恐凌天有事瞒着他们,独自得了好处的嘴脸。
没人想起来问问凌天大半夜回来,吃饭没有,冷不冷,饿不饿甚至两口热水都懒得奉上。凌天也懒得搭理他们,随便敷衍几句就关门回屋了。
幸好他屋里还有小知青之前塞给他的热水瓶,装得满满当当的,经过了一天一夜水还是温热的。
他倒出来洗漱了一通,然后倒头睡下了。
第二天,凌天先把热水瓶送到崔墨白那里。本来是打算直接放到门外的,没想到小知青早就起来,还专程给他热了包子,就是不想让他饿着肚子赶路。
凌天想了想,他还是得在村里盖房子。分产到户还有好几年呢,他别说在镇上买房子,租房都没人会租。最好盖到知青点旁边,这样白天请崔墨白帮忙打理,旁人也不会多想。
这年头的人思想都很单纯,两个男人走得近他们只会当两人关系好,绝不会想到其他方面去。
不过他现在明面上是没钱的,最好等个一年半载再动工,这样其他人也没话说了。
当天凌天下班回来,不但带回了饭店的剩菜和包子,还带回了几张鞣制好的獐子皮。面对小知青询问的眼神,他淡淡地道,“这几张先做手套吧,寄给你爸妈,过几天我托人问问有没有水牛皮,给老两口做个护膝。”
崔墨白听完又感动又想笑,于是在写信的时候,有意无意地提起了凌天。他写了两人初相识的时候凌天帮他解围,逼退红卫兵,后来看他面黄肌瘦的,又给他送吃的,最近还给他换了份轻松的工作
崔墨白拉拉杂杂写了一大堆,等獐子皮手套做好之后,将厚厚的信塞在包裹里寄走了。
石家人最终还是知道凌天在国营饭店找到工作,顺便还把大军弄进去当学徒的事。主要是石大军开始上班之后,每天跟着凌天同进同出的,还一去就是一天,到晚上才回来。
就有好事的人问到了大军媳妇面前,大军媳妇见丈夫工作已经稳了,就得意地告诉了旁人。不过她刚炫耀完,又想起公公婆婆叮嘱的事,于是又补救似的叮嘱一起聊天的大姑娘、小媳妇们不要往外说
可是秘密一旦开了口子,就再也瞒不住了,不到一天,石家人很快收到了风声。
大军听说石家吵起来了,狠狠地瞪了一眼自己媳妇,“我不是让你瞒着,不要说嘛”
大军媳妇也委屈,“那要瞒到什么时候去再不说清楚,别人还以为你整天胡混打牌,或者干什么坏事去了”
“回来再跟你算账”石三婶没好气地斥了一句,然后带着几个儿子和媳妇,气势汹汹地往石家去了。
自从分家之后,石家三房再次团结起来,一起拽着下班回来的凌天让他说清楚。洪桂花更是哭天抢地,怒骂凌天胳膊肘往外拐,有好工作还便宜了旁人。他们逼着凌天把大军换了,不然他们就要到国营饭店去闹,到时别说大军的工作,凌天的饭碗都要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