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
这三个字是如此的简单,却始终不能被完整的说出口,南道柯自己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犹豫,真的不明白吗?
“你看,你没法否定这个事情吧?”
“有什么好否定的呢?你和我本来就是一类人,从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我就知道了。你和我都是感情淡漠的怪物,不是吗?
你会觉得别人的死很可悲吗?不会吧?
你会在看着他人因为别人的死而哭泣的时候感到难受吗?也不会吧?
你只会觉得这些行为没有意义,你甚至不会因为这些事情产生一丝波动,可一旦这些事情被定性为案件,你又会怎么样呢?
你会觉得兴奋,你会感到开心,你会觉得这件事充满了意义,在日复一日的循环里这是为数不多值得在乎的变数。”
就像是被挂上了沉默的状态一样,南道柯对这些话一句也不能反驳。
如果站在自己对面的人是个穷凶极恶的罪犯,那就一个字都不要听,然后把犯人绳之以法就好了。
如果站在自己对面的人是一个和自己毫无关系的坏人,那就用侦探所坚持的正义把犯人说服就好了。
可惜的是,这两个如果,都和南道柯没有关系。
事到如今,他依旧困惑于自己是否能够承认自己是侦探的问题之中,如果他能坦荡的说出‘犯罪就是犯罪’这种正论的话,估计南道柯就已经是和某高中生侦探一样内心坚定的名侦探了。
南道柯不是一个侦探,他也非常在乎胡召前这么做的理由,他没办法对眼前这个男人说出的话视而不见,他没法不去思考胡召前话里的意义,正因为如此,他才会产生动摇。
才会连一句‘我不是’这样干脆的拒绝也没法说出口。
“就好像以前聊过的,等到退休的时候‘到了那个时候我可能已经是个游手好闲的老大爷了。’
我想象不到我休息的样子,每天按时早起,每天做好每天要做的工作,每天和熟客打招呼,再和陌生的新客人聊上两句。
每一天、每一天,明天仿佛就是今日的重复。明明对明天不曾抱有期待,却又对除此之外的明日无法产生任何感情。
但是在见到你之后,这些事情都变得有所不同了。”
胡召前说到这里,故意留下了南道柯插嘴的空隙。
“你……”
其实他已经大概明白了,但是要南道柯把这句话说出口,他也做不到。
“你不想说,那我就继续说了。
既然你能从侦探的行为里找到感情,那我从犯罪的行为里才能感到兴奋也不会很奇怪吧。从你那次和我说‘我要成为一个侦探’之后,我就知道我对于明天究竟是抱有的何种期待了。
生活在不断的把我们驯养的平凡,以至于我们都误认为这样才是活着。
即便每天重复的日常里我们都能明显的感觉到自己内心的缺口里有什么在不断地流失,我们也不会觉得奇怪,等到我们麻木不仁,等到我们不再去思考活着的意义的时候,我们所怀抱的日常就是活着这个问题的答案。
只是,当我们对这个答案产生一点点疑问的时候,我们就再也回不去了。
我们都理所当然的认为一成不变的是生活是正常,可是所有人都完全相同的正常你不觉得这才是一种疯狂吗?”
“有什么不好承认的呢?你和我都是疯狂的疯子。”
“你是从他人陷入犯罪的事实里才能获得所谓活着的实感的疯子,我是亲自犯罪才有活着的实感的疯子,你早晚也会踏入这条道路的。”
说着,胡召前打开了南道柯坐着的办公桌的抽屉,从里边拿出了一件东西——一把刀。这个时候,南道柯注意到胡召前的手上戴着一副手套。
“给。”
南道柯还没有反应过来,胡召前就已经把这把刀放在了南道柯的手边。
“什么意思。”
“你不至于蠢到不明白吧?
“还是我直接告诉你好了,你不会有证据能够证明我打算杀了清苏的。如果你是期待艾丽会找过来,我想她这个时候应该已经差不多被带回家了吧。”
“你想要报仇的唯一方式,就是亲手杀了我。这很简单吧,只要承认一件事就好了,只要承认是‘你亲手杀了一个人’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