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11点,林中的一条小土路中,一个约莫2o岁的女孩站在一个叉路口前。
左边是一条杂草丛生、野林密布的小路。右边是一条草木相对稀疏、宽敞的水泥路。
她在面临一个艰难的选择,一个可能会有生命危险,却也不得不做的选择。
如今的后果,都要追究于她的固执。
她是一个非常守信的人,答应人家的承诺,便一定要做到。
她是一个农村的女孩,虽然在村里的小、初、高三位一体的简陋老破农村学堂里成绩不错,并且考上了镇上的大学。但由于家里贫穷,交不起学费,只能作罢。
她的命运本该和大多数农妇一样,嫁个农夫,跟着丈夫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给丈夫生个孩子,庸庸碌碌在村里待一辈子。但农村学堂的老师却不忍看她考上了大学却因为贫穷而断送了读书路,便自掏腰包给女生交了学费。
虽学费的问题已经解决了,但农村离镇上可不远,有七八公里路。于是女生只能比上学时间提前3小时出,而晚上放学回到家时便也到了夜晚8点左右。
她今天早上出门时答应给帮助她的老师带一斤城里的鸡蛋尝尝,却因为课程繁琐而忘记了。等到回家的大路已经走了三分之二才突然想起来。
前面说了,她是个固执的人,答应别人的承诺一定做到,更何况还是给她提供过这么大帮助的老师。
她绝对不能让老师失望。
于是,尽管已经走了三分之二的路程,天色也已经进入欲暗未暗的状态,她也毅然决然地跑回城里买了一斤鸡蛋,然后再次回家。
怎么办,按现在的时间,若是走大道回去肯定深更半夜了,先不说父母会担心责怪,老师肯定也睡了。
张楚红有些焦虑,在内心挣扎了几后钟,最终还是决定走那条村民常说闹鬼的小路。
小路的路程可比大路短上一半,肯定能在老师睡觉前把鸡蛋送到。
她壮着胆子一头扎进了小路……刚进入,光线就明显暗了一截。整个下半身瞬间被齐腰高的、野蛮生长的杂草和灌木丛吞没,仿佛趟入了一片绿色的湖水。才走了一会儿,身后的叉路口就已经看不太见了,被交相辉映的杂草和树木掩盖了。
小心地在黑暗中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下半身不断传来被枝叶刮过的感觉。灌木丛和杂草密密麻麻的,加上昏暗的光线,完全看不清下面的土地,一步一步趟过去,生怕某一脚就突然踩到某只蛤蟆、小蛇,又或者某种昆虫。就连曾经两步宽的小路此时都被野草侵占得只剩一条缝隙,勉强才能辨别。
不知走到何处,走着走着视野之中突然出现了一抹白色。张楚红定睛一看,前路右前方出现了一段由木头修建成的栅栏。
栅栏连绵不绝,一直延伸到黑暗之中不可见处。
那栅栏有三米高左右,尽管看着年久失修、木头破朽,其上还爬满了一层爬山虎,依稀能从缝隙中看出栅栏原本表面刷了一层白漆。
层层叠叠的爬山虎遮挡住了栅栏内的视野,让人无法得知这片破旧的栅栏内圈住的是片什么区域。
张楚红心道:之前听大姨们聊天时提过这条小路里建有一座义士墓园,如今一看,看来就是这个了。不过,既然是义士的墓园,怎么会如此破落脏旧?都没有人来祭拜过吗?
或许是环境导致的心理作用,虽说这是义士的墓园,葬的都是些大义凛然、浩然正气的人,不用担心。但到了伸手不见五指的午夜,加上渺无人烟的密林,此时那片栅栏之上却也仿佛透出森森阴气……
张楚红心里犯怵,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距离身旁一米处的栅栏在余光中飞掠过……
她暗自心里后悔。要不是万不得已,她死都不会走这条渺无人烟的小路。
快步走几十秒后,连绵不绝的白栅栏终于看到尽头了。张楚红马上要脱离烈士墓园的范围了,前面已经出现了一个拐弯。
等拐了弯就好了,这墓园在视线范围里老觉得不自在,看不到或许就轻松了。
于是张楚红快步近乎小跑地进入了拐弯处。
拐过弯后,令人绝望的事情生了……在她的面前是一条更加幽暗的土路。
路两旁长满了两人多高、枝叶却无比漆黑茂盛的矮树。一棵挤着一棵,一眼望去,前两层树干之后便见不到第三层的树干,只能看到漆黑一片。一簇簇的枝叶堆挤在一起,宛如黑伞一般,把整条小路都罩在里面,把本就微弱的月光都遮住了,这下更是两眼一黑。
人类对黑暗天生的恐惧,让张楚红不经意间放慢了脚步,不过相比起对黑暗的恐惧,身后散诡异气息的义士墓园更让她害怕。
捕捉着黑暗中微弱的可见度,她还能不算太艰难地缓慢行进。
在黑暗的衬托下,苍白的树干歪七扭八地插入泥土,配合几根粗壮蜿蜒的树枝,仿佛一个个痛苦扭曲的人。
走过这一段漆黑的小路,前方豁然开朗。
视野再次开阔起来。树木的密度也散了许多。
张楚红无声地松了口气。
虽说从开学开始独自一人走夜路已经走了一个月了,有些习惯了,但遇到今天这种氛围,心里不害怕那是假的。
别说女生了,男生晚上走这路怕也会放轻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