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叶阳景宿问。
“丹鼎上浮雕的字,中间是真武灵,加上前后,完整的一行应该是‘镇天真武灵应佑圣帝君’。”
“真武帝君?”叶阳景宿顿时反应过来,“杀人炼丹的地点是一座真武庙!”
“曹铨,”王芷直呼其名,“京城有多少座真武庙?”
曹铨没好声气地答:“五城内外,包括皇家敕建的,大大小小有几十座吧。”
“叶阳,狐狸还活着么?”
“活着,没下重手。”
“狐死必首丘。”王芷说完,转身上马。
曹铨还在迷惑,叶阳景宿无奈解释道:“狐狸是最恋故土的动物,即使死在外面也要把头朝向洞穴所在的山丘。利用这一点,我们就能很快找到那座真武庙。”
北城。
卯时,天色微亮,叶阳景宿与王芷策马奔驰在日忠坊的街巷上,一小队锦衣卫缇骑与百余名东城兵马司士卒紧随其后。
曹铨倒是想争个头功,可惜天不遂人愿,途中坐骑受惊,将他掀下了马背,摔伤了一只小腿。痛得实在动弹不得,他只得自认倒霉,不甘心地对王芷道:“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只求王公子在尚书大人面前美言一句,卑职感激不尽。”又将所率全部兵马留给王芷以供指使,最后只叫了两名亲兵将自己抬回府去医治。
过了海子桥便是一座规模不大的真武庙,王芷下令兵马司在庙外包围,不得走脱一人,自己与叶阳景宿领着二十多名锦衣卫缇骑冲进去。
缇骑将庙内所有道人驱赶至中庭,然后一间间搜查,并未发现炼丹处与那名嫌犯道士,于是在上司的授意下开始盘问拷打其余道人。
叶阳景宿与王芷坐在太师椅上,看着庭下审讯,一名机灵的锦衣卫小旗端着新沏的茶水过来孝敬。王芷随手拿了一杯正要喝,叶阳景宿道:“茶里落了只蠓虫。”
王芷低头一看,手腕一翻就将整杯茶水泼在那小旗身上。小旗烫得龇牙咧嘴,却不敢抗辩,连连告罪道:“卑职万死,这就去换一壶新的。”
不多时,新茶端来,两人各饮了一杯。这时一名锦衣卫匆匆跑来禀告:“在后殿发现一处密室,内有丹灶、丹鼎等,却没有人。”
叶阳景宿与王芷对视一眼,起身前往后殿密室。
密室是一座巨大的丹房,丹鼎、甘埚、华池、绢筛等炼丹设备一应俱全。丹鼎由黄铜铸成,上面浮雕着雷云纹与一圈文字,其中果然有“镇天真武灵应佑圣帝君”的字样。鼎壁余温犹存,叶阳景宿掀开盖子看,内中还有一些尚未炼成的药丸,辛辣味扑鼻。
王芷在药柜的密匣中找到几张丹方,翻看到最后一张时,蓦然间放声大笑,久久不曾停歇。
叶阳景宿从未见他如此失态,笑得既飞扬恣肆,又透着股说不出的森凉与讽刺。
这哪里像个十四五岁少年的笑声……他暗想,忍不住问:“什么丹方?”
“以幼童脑髓为主材炼药的丹方。”王芷笑声一收,面无表情地说,“你知道这上面写的药效是什么?一阳复苏,欲火重生!”
“这药……是给阉人服用的?”
“真是可笑至极!割了的东西,居然还想着再长回来,长回来做什么,给皇帝戴绿帽子么?”王芷冷笑道,“能有这样的布局与手笔,也不知是十二内监中的那个大佬,或者不只一个?”
“你是说,幕后之人是个宦官,为了炼制回阳的丹药,布下这‘妖狐夜出’的迷局,指使道士掳童取髓?”叶阳景宿皱眉,“牵扯到内监,这案子就有点麻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