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实际情况也并不偏差得太多离谱,沛诚想,爹妈在自己长大的过程中参与得确实都很有限,他高中时被迫出柜之后,父母二人大吵了一架,都责怪是对方不管孩子,才造成了孩子的心理变态。这一架吵完后,两人分居,直到离婚,更是彻底没人管他了。
他又想起自己猝死时兔子说的话:你的死亡让父母十分悲痛,但他们心底其实也悄悄松了一口气。
或许自己不存在的世界,对于父母来说才是最轻松的吧。
沛诚已经很久没有产生过这种想法了他高中的时候,几乎每天都溺在这种念头里,他不明白,为什么都不管他,也不爱他,还要生下他。
后来他进入职场,能够凭自己的能力活下去,有了财务自主权以及所带来的自由,才慢慢享受起一个人的生活。所以他才不自觉地花了那么多时间和精力在工作上,毕竟工作曾是唯一可以证明他的价值和存在的场所。
“这是什么?”森泽航的问话将沛诚的思绪拉拽了回来。
“嗯?什么?”他回神看着自己面前的盘子几块胡萝卜孤零零地躺在里面。
“呃……”沛诚面露尴尬,干笑道,“这个炖菜做得真不错呢,汤汁里都尝不出什么胡萝卜的味道。”
森泽航眼睛眯起来,长长的睫毛投下阴影,像一头狡猾的狼。
沛诚小幅度地将盘子推离自己面前,此地无银地眼神乱飘,试图蒙混过关。
然而森泽航根本不吃这套,带着命令的语气说:“把胡萝卜吃掉。”
“呜……”沛诚即刻苦了脸。
“吃,掉。”森泽航一字一顿地说。
沛诚为难地咽了口口水,和他打起了商量:“吃一个好吗?”
“全部吃掉,”森泽航额头冒青筋,“小孩儿吗你,还挑食,管不了你了是吧。”
沛诚只得叉起一个胡萝卜举在面前,痛苦面具地端详了半天,放到嘴唇上沾了沾,又抗拒地把它拿远了。
森泽航叹了一口气,让步道:“吃三个。”
沛诚闻言立刻大叫起来:“三个!三个太多了!”
森泽航怒道:“再讲价翻倍!”
“呜……我要向hR举报您,虐待员工。”沛诚哭丧着脸,挥舞着胳膊,仿佛是一只试图恐吓敌人的小食蚁兽还是小浣熊,这模样简直给森泽航气笑了。
沛诚见他笑了,便大着胆子吐槽:“您凶起来的样子好像谢总。”
森泽航微微一愣,似乎也不理解自己居然会为了这么一个事和他较真儿,表情松动了些:“哎,你,我也不知道我怎么了,行吧,你实在吃不下就算了。”
沛诚盯着那几个色泽鲜艳的胡萝卜左瞧右瞧,像是在心中下着某种艰难的决定,忽地把叉子举起来塞进了嘴巴里。沛诚:“!”
他满脸崩溃地嚼了两下,一口吞了,而后伸出舌头露出恶心的表情。
“至于吗?”森泽航实在没脾气了。
不料沛诚又飞快叉起两块胡萝卜,毫不犹豫地塞进嘴里囫囵吞了,生怕自己慢一秒就会后悔。
“水,我要喝水。”沛诚满桌乱摸,森泽航连忙递给他一杯水,沛诚咕咚咕咚喝了大半杯,勉强缓过劲儿来。
森泽航迟疑地说:“这么痛苦就……”
“三个!”沛诚却忽然打断他,得意洋洋道:“我吃了三个!”
森泽航一怔,而后情不自禁地微笑起来:“好棒好棒。”
“嘿嘿。”沛诚傻笑了两声,又喃喃自语道,“希望明天不要再有胡萝卜了,得想个办法和大妈提个建议。”
森泽航勾了勾嘴角,将两人的盘子推到一边,转头扫视赌场大厅,神色懒洋洋的。沛诚见状却立刻激动起来,他摩拳擦掌、眼睛亮晶晶地盯着森泽航,还不住地瞥各个赌桌,希望对方再次上桌、大赢特赢的表情完全写在脸上。
森泽航对于玩牌和赌博其实没有什么瘾,也就是上学的时候在同学宿舍玩过一阵,意外地现自己还挺擅长。赌博这件事,本就是脑子、理智、演技和运气的综合竞技他脑子向来还可以,运气更是逆天,演技炉火纯青,又不会因为输赢而上头,所以鲜少有输的时候。
不过或许是沛诚期待的小表情太过热烈,森泽航竟然莫名其妙地又坐上了牌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