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和日丽的早晨,一个女人步履蹒跚的往前走着,一双嘴唇干瘪得像晒干了的梅菜,手中拿了根树枝充当拐杖。
女人的面容大概在二十岁左右的模样,头上粘了不少的沙砾凝结成块,一张脸蜡黄又枯瘦。纤细的胳膊只比她手中握着的那柄枯树枝要好上一些,另一只托着胀大的腹部。
消瘦的身型配上腹部那圆鼓鼓宛若吹气球般胀大的孕肚,看起来十分的违和。
苏木抿了抿唇,轻轻地用齿贝在嘴唇上咬下一块干燥的死皮。脸部柴瘦,高高的颧骨突起,脸颊处微微凹陷。眼框也凹陷了一半,一双黝黑清透的眸子却深邃有神。
这个星球每日的总时长是三十二星时,从凌晨天边的橘色风暴褪去的第一个星时开始算起,整个星球才拉开了白日的序幕。
白日共有十个星时,而夜晚则会在恐怖的风暴和极寒的天气中度过二十二星时。
这个星球的夜晚,是最恐怖的地方。
没有人能不靠任何设备仅凭一具肉身就在这场橘色风暴中存活下来,哪怕躲避在废弃已久的建筑之中,也不能幸免于夜晚降至零下二百度的极寒天气。
这是苏木来到这个陌生的星球的第三周,凭借着这具身体原本残留的一些记忆,苏木大概了解了这个和蓝星完全不一样的地方。
这里是一个废弃已久的垃圾星,曾经也是个资源丰富的星球,但在将这个星球作为大规模能源点之后,这个星球仅在一千年的时光中就覆灭了。
面对再无利用价值的星球,面对恶劣的环境,几乎没有人愿意留在这,于是这座曾经繁荣无比的星球被遗弃了。
星球常年肆虐着橘色的风暴,宛若一张巨口在泄愤的咆哮,在每个黑夜化为最凶猛的样子,报复般吞噬整个星球上的一切生灵。
白日又会稀疏褪去,天际也会恢复一片澄蓝,凉爽的风习习吹来。
但苏木可不是这么想的,哪怕阳光再温暖她也始终提心吊胆,唯恐遇到和她一样趁着白日行动的那些猛兽。
苏木在来的第一周时,躲在建筑中见到过一次那些猛兽出现的场景。
地上松软的沙土下陷,猛兽们如同一头头恶灵般带着狰狞的面孔从地底下钻出地表,身型比苏木在蓝星上看到的狮子大了不止两倍,苏木这瘦小的身型根本还不够这些猛兽塞牙缝的。
苏木腰间挎着一个破旧的水壶,水壶上曾经鲜艳的颜色也变得暗淡了下去。水壶中剩下的水不到半壶,却是目前唯一干净的水源了。
眼前是一望无际的大漠,鞋子里也灌满了沙子,有些硌得慌。
苏木搀扶着自己的肚子如一个臃肿的老人慢悠悠地坐在了地上,灼热的气息从沙地中往上蒸腾,让人更加的口干舌燥。
“宝宝,妈妈这一次会好好保护你的。”苏木的手在胀大的腹部抚摸着,嘴角勾起了柔和的笑意,散着母性慈爱的光辉。
三周以前,苏木在蓝星上因为一场绑架案去世了。
苏木死后才被一个冰冷的声音告知,自己不过是那个世界中存在的一个女配,她所有的存在只不过是男女主感情之间的绊脚石罢了。
只要她成功把自己作死了,男女主的感情自然会因为她的阻挠而变得更加稳固。
苏木从小作为男主的青梅竹马,对男主有着盲目的喜欢。直到女主出现让苏木感受到了危机感,不惜花了大功夫设计了男主,两人一夜缠绵后苏木一即中,怀上了男主的孩子。
这也让男主更加厌恶起了苏木,不惜花费了一切代价将苏木家搞得破产,甚至设计让苏木的家人借了高利贷,一个完整的家庭不到三个月便家破人亡。
或许受到女配设定的影响,苏木还痴痴的等待着男主的回头。她自认为有了孩子,男主一定会回头爱上自己的。
那时的苏木简直是又蠢又无可救药,自己一个人怀着孕还依旧打工照顾着家里躲债的父母与哥哥,可她还是会时不时给男主打电话期待着他的回心转意。
可苏木哪里知道,男主早在很久之前就将他所有的号码都换了一遍。不管苏木换了多少个号码打过去都永远不会有人接听。
苏木的死亡源于那场针对男主的绑架,不知道是谁透露了消息,那群绑架的人先是绑架了女主后还把她给绑架走了。
绑匪带着猖狂的笑意对着电话中的男主说今天非要弄死男主最爱的女人和孩子。
苏木在听到男主赶来的一刻,心中依旧对男主怀有期待,或许他对自己还有那么一点感情呢
可这满怀的期待都泯灭在男主那冷冰冰的一眼中。
当男主走近的那一刻,绑匪的子弹却朝着苏木身边被绑的女主射来。
不过一刹那,苏木的身后贴上了一双大手,巨大的推力让她朝前扑去。
“阿钰”苏木慌张的护着腹部,倒地的一瞬间,苏木整张脸都痛苦得扭曲了起来,额头的青筋暴起,一双苍白的手依旧紧紧地捂着腹部。
苏木的下半身潺潺地涌着鲜红的血液,大腿上有着一个伤口,弹头直接嵌在了皮肉之中。
男主将她推上前,为女主挡下了一枪。
苏木这才恍然大悟,她的前半身为何要执着在这种男人的身上,她为何要作践自己这么久。
苏木脸上流下一行行的清泪,恐惧与害怕的情绪在心头堆叠,她沾满鲜血的手指颤抖着抓住的男主的裤腿,苏木卑微的恳求“阿钰,救救我。还有孩子。”
听到苏木的话,男主只是厌恶地皱了皱眉头,晃了晃腿打算挣脱苏木那令他呕吐的手指,冰冷的话语在苏木上方响起,“不是什么人都有资格怀上我的孩子。”
“你肚子里的对我来说不果是一个野种罢了。”又是一道晴天霹雳。
苏木凄厉的笑着。野种,她满怀期望的孩子却被人说是野种还是从孩子那个生理意义上的父亲口中说出来的话。
真是可笑
苏木无声地笑着,这一刻她竟然不似以往那般悲伤。她唯一能做的就是紧拽着男主的裤腿,宛若将死之人最后的一根救命稻草。苏木一遍遍低声下气地祈求着“我只求求你救救这个孩子。孩子是无辜的。”
“我还没有等到孩子出生,我不能就这么死了。求求你,我以后绝对不会再缠着你了,也不会对你有任何的妄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