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没想到,还能有一日能这样与娘亲同游。”甄嬛显然极为高兴,亲密地挽了云氏的臂膊,注视着前方蹦蹦跳跳好不快活的玉娆。
云氏亦满足道:“能有你们姐妹承欢膝下,娘也十分高兴。”说着伸手为甄嬛理一理碎发,目光里尽是温柔。
“福兮祸之所依,祸兮福之所伏。这话娘教我时我总有疑惑,非要到自己峰回路转之时才能明白。”甄嬛转眼看向与流朱说笑的浣碧,“若是没有那等祸事,如今女儿仍在宫墙中沉浮,哪来的机会与娘亲在这里赏花呢。”
云氏的目光也转向浣碧,叹道:“当日老爷将她带进府时,只一眼我便看出了她的身份。可当我知道她娘新丧,却也说不出拒绝的话了,便由着老爷将她放在你身边。”
“娘亲心善,才能有今日的机缘。”甄嬛的心微微抽痛,轻声道,“终究是女儿不孝。她与我一齐长大,服侍我体贴入微,女儿……”
“无妨。”云氏笑着打断女儿,认真道,“她本就是你骨肉相连的妹妹,真要论起来,也是要唤我一声母亲的。”
云氏不是无情无义之人,她自然记得浣碧为救胧月而烧得狰狞的手臂;也记得浣碧冒着漫天大雪背着玉娆深一脚浅一脚的背影;更记得这些日子以来她对嬛儿的点点关怀与照顾。
“只要你与玉娆顺遂无虞,娘就别无憾事了。玉娆毕竟年幼,有她在,你还能多个臂膀。”
甄嬛热泪盈眶,顺势搂住云氏,喜不自胜:“能做娘的女儿,是嬛儿此生最大的幸事。”
有女儿这句话,云氏心里酸涩全没了,整颗心柔软了下去,滋生出最温柔的笑意。
“长姐,快来看呀!”玉娆清脆的声音响起,她欣喜地叫着甄嬛,“那可是莺儿?”
几只鸟儿飞过她眉梢,又轻盈地飞走了,招得她兴奋不已。甄嬛漫步至玉娆身边,笑着为她指认。浣碧也不闲着,或折几枝不知名的野草,或采几朵开得正盛的小花,趁兴编起花篮来。
花草随手可摘,不一会儿就将花篮编好了,浣碧又采了些花放入篮中,笑着向玉娆招手。玉娆会意,笑吟吟地跑过来,径直接了花篮,甜甜道:“谢谢二姐姐。”
浣碧笑道:“咱们往那边去,我摘些柳条给你编个花环可好?”
玉娆自然拍手欢呼,云氏笑着嘱咐:“别跑太远了。”
二人点头应下,叫上流朱一齐翩翩而去,云氏看着小女儿欢欣的背影,眼里笑意越来越深。
直至天色渐渐暗下来,远处的人家几缕炊烟袅袅升起,才恋恋不舍地往回走。
“娘娘留步!”身后忽然传来了声音,众人回头看时,却是几名男子。流朱护着云氏母女,浣碧下意识将甄嬛挡在身后,问那领头之人:“你们是何人?”
那人将外衫的衣袖挽起,露出里面的侍卫服给甄嬛看,又恭恭敬敬地递上一枚令牌:“奴才们给娘娘请安,受皇上之命暗中保护娘娘。今日山下准噶尔细作出没,奴才们是来护送娘娘上山的。”
甄嬛仔细一看,果然是皇帝的密令,便又问:“大人如何得知我是娘娘,而不是准噶尔细作呢?”
那人笑道:“娘娘说笑了,您身上的衣料皆是才上供的蜀锦,宫里除皇上皇后、太后以外,再无人能有。皇上说这样鲜亮的衣裳,唯有娘娘穿才好看,特命奴才们奉送而来,自然不敢认错。”
这话一瞬间击中了甄嬛的心肺,皇帝果然待她如此用心,她扬一扬头,正色道:“果真如此,该要好好谢大人。”
那侍卫颔首低眉:“奴才不敢领娘娘的谢,还请娘娘让奴才护送您回去。”
“那就有劳大人。”
四个侍卫一分为二,前面两个后面两个,小心地护送甄嬛一行人上山,很快便到了。走进小院时,槿汐已准备好了晚饭。
直到侍卫离开,浣碧才想到这个准噶尔细作大概就是摩格,因为皇帝命人守好凌云峰,他的行踪被发现了。
双重生81
太后病重未愈,皇帝下旨让甘露寺每月举行一次祝祷,他亲自来上香。
甄嬛听得外头隐隐闻得礼乐之声,知道定是皇帝上甘露寺的仪仗,恬淡微笑道:“皇上仁孝,想来太后很快就会凤体康健。”
浣碧与流朱皆是捂着嘴笑个不住,槿汐压低声音道:“娘娘该预备着接驾了。”
“我知道。”甄嬛莞尔,回头吩咐,“流朱,你与青青一起陪母亲和玉娆下山走走,若是上次那家铺子开了门,买些点心回来,我想着那个味呢。”
有些事情有槿汐在就够了,母亲和玉娆在这难免不自在,那些侍卫自然也会护母亲等人的安全,倒不如下山去。
果然,云氏一行人出门不过一刻钟,皇帝便来了。但这一次,他只带了苏培盛与几个小内监。
“臣妾给皇上请安,皇上万福金安。”甄嬛盈盈下拜,皇帝忙伸手拉起她,待到看清她的妆扮时,蓦地眼睛一亮:“嬛嬛?”
眼前的人儿穿上了他亲自挑选的布料制成的衣裳,戴上了他赠予她的玫瑰簪子,其中深意不言而喻。
甄嬛上前一步,仰起脸看他,声音温婉如水:“四郎。”
她的眼角眉梢都是情不自禁的笑意,如花绽放在颊上,美得令人沉醉。皇帝再也按捺不住,紧紧拥抱住甄嬛,仿佛要把分别的时光寻回来一般。
苏培盛暗暗向槿汐使眼色,槿汐会意,悄悄退了出去,又细致地将门掩好。
小内监知趣地退到院门处去了,院里只余苏培盛与槿汐二人,苏培盛笑眯眯问:“一别数月,姑姑别来无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