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戬没留意我偷溜,往前走了一小段听不见我叽叽呱呱的声音才扭头回来找。看我像是被抽了骨头似的抱着凉亭柱子,没忍住惊叹,“你真是我见过运动神经最差的人了,难怪会长胖。”我撩起眼皮扔给他一个白眼,一付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随便你怎么说,反正,反正我要休息一个小时。”
他挨着我坐下,拧开矿泉水瓶凑到我嘴边。半闭着眼喝了几口,我嘟哝道,“爬山太太坑爹了,腿都快断了。”
“是你锻炼不够,”他收回瓶子,“越是这样,越是得常来。”
我抱紧身边的柱子,凶狠地瞪他,“啥?还要常来?你不如一刀结果我算了。”
林戬啧了一声,“不过爬个山而已,放这种狠话作甚。如果不想爬山,还有别的运动项可选。”
“比如?”
“跑八百一千米什么的。”
“这个更坑爹!”到现在为止我的体育成绩单上跑步项还是鲜红鲜红的不及格,“你还是一刀结果我算了。”
“那游泳怎么样?”
“想骗我穿泳衣,没门儿!”
“打壁球呢。”
“太先进的运动了,不会。”
“不会可以学嘛,我教你。”
“还是不要了。”
“为什么?”
“打那玩艺,感觉好像随时会砸到脸一样。”这不是借口,这是一个土包子最直观的感觉,“挺危险的。”
林戬的表情,好似飘移了一下。约是对我这等运动废柴+懒货死了心,他不再和我提运动,而是问起了我最近的工作情况。我闭着眼,一边听着一边哼唧唧地回答他。不知不觉,眼皮越来越沉,身子也越来越重。到了后面,竟然就这么抱着柱子睡过去了。这一睡就睡了老久,后来还是边上小 孩子的吵闹声把我吵醒的。抹了抹嘴,依稀两条口水印子。
林戬还是坐在我旁边,用触控笔在手机上点点划划的。看到我醒了,他收起手机,笑眯眯地,“睡饱了?”他这么大方,我便不好意思起来,“我睡多久啊,怎么不叫我呢?”说了是爬山运动了,其实也有点约会的性质。在约会的时候睡着了,怎么想都很没礼貌。
“看你抱着柱子睡得挺香的,没忍心叫。”
,加重音的果然还是在柱子吗?我站起来活动了一下手脚,“走,咱们再继续吧。”
睡饱了精神足了连力气也大了,接下来的一段路是我拉着林戬在走。估计是我这精神头太好了,擦肩而过的人们个个都对我投以赞许?的目光。倒是林戬走得慢了,有点拖拖拉拉的样子。偶尔我还得用力扯,他才肯动。就这么拖拖拉拉的,两个人上了山顶。
山顶上的人很多,风也很大。我们在上面没呆几分钟就下来了,下山的时候我们没选原路返回,而是借道从后山下。后山的路比较陡,不过却有和上山时不一样的景色。
林戬牵着我的手走在前面,时不时提醒注意台阶。不过就算是这样,我还是滑了两次。第一次只是墩到了屁股,第二次却把脚扭了。好在不严重,走是可以走,不过林戬坚持要负起引导不利的责任来。所以商量后,我很心安理地趴在他背上,由他驮下山。
我很激动。
从初中毕业后,就连老郝同志也再没背过我。不是因为不爱了,而是因为他腰不好,负担不起咱的重量。我原以为再没机会悬在空中看风景,哪知道这次因祸得福,居然可以被人驮下山。
想想都觉得爽歪歪。
他的背很宽大厚实,趴在上面挺稳当,没有那种随时会负担不住翻滚在地的担心。我很舒服惬意地享受着特别服务,随手还祸害一些野花野草,拧成一束拿在手上。准备到山下送给他,以示感谢。
快到山脚时,我遇见了熟人。
说是熟人,不恰当。其实,是同事。业务课的几个小妞居然也结伴来爬山,而且人家不走寻常路,从后山的侧道上山,在并道的时候交错。原本我和她们打交道不多,她们对我印象也不深。不过那天下山的人那么多,就我一个是被背下来的,目标太明显了。再加上咱那座骑太有型,不招人眼球都难。
碰见了就难免聊几句,聊起了就会问这是你的谁谁啊。我心想和她们也没啥好避讳的,索性就招了。八卦之心人皆有之,难免会多问几句。不过好在她们是要上山,我们是下山,所以也没耽误彼此太多时间。只不过在临别的时候,其中一个小姑娘说道,“郝姐啊,你今天这样子……”她后半句省略了没说,我当时以为她是羡慕的,说咱今天这待遇她眼红。哪知道旁边经过个小胖墩接话下去,声音很大很刺耳,“妈妈,妈妈,你看,那阿姨好像偷地雷的。”
偷地雷的?
这是什么形容?
业务课的小姑娘们笑得花枝乱颤,我却是一头雾水。问林戬,他也不回答。直到下山到了车上照了镜子我才知道原因:林戬趁着我睡觉的时候把我顶在脑袋上的方巾折成三角状,绕着脑袋扎了一圈后还不算,又给我在后面打了个结——这种土不拉叽的造型就和远古谍战剧里那骑着毛驴偷地雷的小媳妇一个模样。
真相后,我嗷嗷地扑打着他。他的反抗很到位,理由也很充分,“你不是怕热么?这种绑法最耐晒。”
我信?我信才有鬼!
他分明就是在报复我约会的时候偷懒睡觉!
嘘
进入六月,天气越发炎热,人也越发地烦躁起来。
因为厂区限电,车间必须保持充足的电力供应。于是,楼上的办公室区便开始限电。除了总经理办公室外,其他的办公区域只允许上午下午各开一个半小时的空调。作为一个到夏天就死星人,没有开空调的时候我简直就和死了似的。不但精神恍惚,连工作上也接连出现失误,记过事小,扣工资事大。私下算了算,这个月至少有十天的工是白打了,于是越发沮丧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