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床了”随着一声严厉的呼喝,屋内的白炽灯骤然亮起。
纪文杰反射性的抬手捂眼,因为动作慢了一步,被管教从床上拖了下来,一脚狠狠踹到腹部,“你他妈磨蹭什么,第一天进来”
剧烈的疼痛唤醒纪文杰的理智,一开始他还以为自己穿越了,但很快,身体残留的记忆告诉他,自己应该是重生了。
可这个重生的世界很不对劲,按照他的记忆,他这时候应该在哥哥的精心照料下,以优异的成绩读完小学,顺利进入卢县中学重点班。而不是因为教唆盗窃,被关在这所管理严格,除了睡觉没有任何自由的少管所里。
外出劳动的间隙,纪文杰捋清了前因后果,现唯一的异常,出现在他那个大哥身上。
父母去世之后,他还是坚持不肯进孤儿院,可他大哥没有像前世那样顺着他,而是平分了父母的存款,自顾自提交了申请。
如果不是这样,他不会因为担心未来没有保障,而怂恿高凯的哥哥高盛到家里偷钱,也不会落到进少管所的地步。
他那个大哥,不会也重生了吧而且是重生在他之前
纪文杰被这个猜想吓了一跳,然后就是懊恼,早知道有这一遭,他当初就对人好一点了。他那个大哥其实很好对付的,稍微给他一点钱,说是千辛万苦省出来,没见过世面的他也不会怀疑什么。
可惜现在已经晚了,对方一回来就这么绝情,肯定是记得上辈子的经历。
这辈子大哥不但没怎么管过他,他进派出所之后,对方也只来送过一次衣服,然后就再也没有出现了。
连公审现场,他也只见过邻居骆建业,对方跟他说了家里的现状,然后劝他好好儿改造。
想起原身的改造经历,纪文杰打了个冷颤,对于十几岁的他来说,少管所的日子还算可以忍受。可是对于年过半百,享受了大半辈子的他来说,简直是地狱。
他在这里没有一点隐私,早上六点就要起床参加劳动,种地、敲石子、铺路,晚上还要上教育课。吃饭就更不用说了,定时定量,少年人饿得快,他几乎只在吃饭那一小时能有点饱腹感,其余时间都是饿着的。
更糟的是监控摄像头这时候还没有普及,挨打受辱那是家常便饭,除了管教,少年犯之间的欺压更为糟糕。在这种压抑,管制的环境里,每个人的脾气都相当暴躁,有些人为了寻求刺激,还会主动挑衅同伴。
然后就是长达几十个小时的禁闭,黑暗,孤独,饥饿无时无刻不在摧毁理智,让人想要疯
纪文杰早就忘了苦日子是怎么样的了,他当初破产也只是心理上的煎熬,烟酒什么的都没断过,饿肚子更是不可能。
可是现在,人家抢他的饭菜,吐痰,扇耳光那都是轻的
纪文杰本来就是里面年纪小的,而且重生之后,他更没有了反抗的勇气。都说初生之犊不畏虎,那是因为他们不会计较后果,不会去想明天会怎么样。
但是有了生活阅历的人会
他会去想反抗会惹怒施暴者,甚至换来更多的打骂;他会去想万一人家打断他手脚,或者其他方式致残怎么办
但是青少年们不会顾虑怎么多,纪文杰越是表现得胆小怕事,越是避免冲突,他们越是看不起他,将他当成泄工具。到后来,连同伴里最底层的受害者都把他当成了出气筒。
纪文杰苦不堪言,他每天都想着出去。可惜好事往往事与愿违,他因为挑起争端,闹事打架,藏匿违禁物品等,又加了几次刑期。
纪文杰出来的时候已经十七了,内心沧桑无法言喻,可这些经历更加坚定了他要做人上人的想法。他要回到当初人人对他卑躬屈膝的日子,更要让那些欺辱过他的人付出代价
可惜下宏愿的他这会儿还无处可去,所以下意识回了原来的家。
那个家已经跟他没有任何关系了,里面住的也是后来的房主。好在骆建业夫妻还在,对方留他住了一晚,陈芳也把当初凌天留下的钱,一分不少地还给了他。
“拿着这些钱,租个房子,找个工作先安顿下来吧。”骆建业神情严肃,给了他最后的忠告。
他这些年一直关注着纪文杰,对方服刑的少管所就在邻县,想打听还是很容易的。纪文杰几次增加刑期,他都有所耳闻。
不说别的,昨晚上他们一家三口挤在一张床上,他就睡在门边,一晚上没敢合眼。因为他心里清楚,纪文杰是那种记仇不记恩的人。他们对他好,人家不一定会感激;但是有一点做得不好,就可能激起他的怨恨。
骆建业想得没错,纪文杰这会儿就挺气愤的,他觉得骆建业看不起他。
骆家的防备他就看在眼里,觉得对方假惺惺的,一边装作热情地把他迎进家里,一边又阻止骆子俊跟他接触。
而且仅仅住了一晚,对方就迫不及待地要赶他离开。骆建业和陈芳什么意思,真把他当成罪犯了
何况这些钱本来就是他的,他都没找骆家要利息,骆建业还摆出这么一副长辈的姿态对他说教。等他达了,他一定要回来让对方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