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况且我做错了事情,铸成大错,穆长沣他、他不会原谅我的。”
颜靖臣失望的朝后一靠,阴晴不定的看向椅子上仍旧呼呼大睡的小孩。
孩子有着鼓鼓的脸颊,洁白如嫩豆腐的好皮肤,双眼皮的痕迹和宴云一模一样,一看便知,他俩肯定有血缘关系。
来之前,颜靖臣派心腹手下去探查那两个女人的来历,她们城府不深,被套出话来,都曾是穆长沣房中的通房丫鬟。
以颜靖臣的心智,很容易便拼凑出事实。
——宴云这小子仗着相貌漂亮,进了将军府不但俘获了穆长沣的心,还顺便勾引了他的两个房中人,早产生了个孩子出来。
——宴云犯下大错,自知穆长沣必然勃然大怒,要好好收拾他,便仓皇从将军府逃离。
——穆长沣却是个痴情种子,哪怕知道宴云是男子,还红杏出墙和他的妾室有染,穆长沣依旧做出搬到宴云隔壁做邻居、偷窥他的事情。
宴云毕竟是飘萍浮云般没根的人,若自己逼的急了,他又从京城逃跑怎么办?
正好老大夫睡完了他悠长的午觉,伸着懒腰跨过门槛子,还看了一眼衣着考究的客人。
颜靖臣便微微一笑,放下衣袖盖住包扎伤口的白布。
“多谢,我这伤患处还需用药么?”
宴云忙去橱柜拿了一盒子药,说:“这盒药膏每日晚上换布时擦上一回。您走好。”
颜靖臣思忖着穆长沣和宴云如今复杂的局面,回了侍郎府也食不知味,他府中的管家也是个伶俐人,见公子饭也吃不好,便问了两句。
颜靖臣于这情爱纠葛的理解也不甚通顺,便将事情向管事的道来,不过穆长沣和宴云等人名字,用某甲某乙来代替。
管事的听了,倒是呵呵笑了,说:“公子有所不知,这情天孽海最是磋磨人心。他二人彼此有心,只是被两名女子绊住了,那公子想帮他们,把这两个女子挪开便是。”
颜靖臣沉思,说:“如今多有不便。”
世家子弟,自是不会在乎一两个女子的性命。
但如今颜俭向麒麟卫开刀,让颜家到了风口浪尖的位置,他不得不步步留心,不可轻易留下把柄。
管事的却笑着说:“公子,这可有什么不便的?两全其美的方法多着呢,保准让这两个年轻女子也美满如意,说不出不好来!”
*
从颜靖臣来过药铺后,宴云心惊肉跳了好几天,却没见他再次登门。
时日久了,药铺里需要学习的事情又多,宴云终于安下心来,暂时把他忘了。
这日黄昏,宵禁夜鼓还差三刻钟响起,宴云拾掇好药铺,老大夫先走,他又关好店门,才抱着小宝往家走去。
路上又损失三个铜板,给小宝买糖饼一块,刚推开院门,宴云便看见楚嫣和楚婉两姐妹心事重重的抬起头,冲他扯出个笑脸来。
楚婉先开口,掏出一个包裹,打开来给宴云和妹妹看。
原来里头是三件上好的绸缎绣花做的小孩儿肚兜,三件极好的棉布做的中衣中裤,和塞满了棉花的一整套小袄棉裤。
宴云吃惊不小,说:“天还这么热,你就提前帮他张罗上了,真是有心了!”
楚婉说:“说不准什么时候就入秋了呢,有衣有粮,心里不慌么。”
宴云赶紧说:“这料子太好了,肯定不便宜。我不能白拿你的。”
说着,便要往身上摸钱。
楚婉忙制止他,说:“小宴公子,这是我一片心意,你非得把钱给我,反倒和我生分了。”
宴云还想说什么,却见楚嫣掏出一把打得精致的长命银锁,直朝小宝脖子上挂去。
宴云是彻底懵了,“不是,今天是吹了什么风啊,你们都这样破费?这不好吧,女子身上不能没有点银钱傍身的……”
小宝笑嘿嘿的捏着长命锁,一把塞进嘴里。但楚嫣买的锁实诚的大,小孩子的小嘴压根塞不进去,只够他磨磨牙,顺便流下哗啦啦的口水。
楚嫣忙帮小宝擦嘴,仿佛开玩笑一般的说:“上回我和姐姐和你说过,想一起做小宝的母亲,咱们三个人一起过日子。你却没答应我们。”
“既然如此,也不强求。我们就做小宝姨姨吧,别家孩子都有长命锁,保佑平平安安,长命百岁,咱们小宝也必须得有,姨姨给小宝打!”
“这是我给小宝的,你可别逼逼赖赖、推三阻四的。”
宴云知道,玩笑里总有三分真,他目光真诚的说:“你们姐妹俩这样好,我何德何能,这世上又有哪个男人有这样的福分,可以同时拥有你俩呢?”
“你们就把我和小宝当做娘家人看待,将来你们若有合适的人家嫁过去,有什么不痛快的,我一定给你们撑腰。”
说着话,他教小宝挺起胸脯子,两个小手攥成拳头,和他一起挥了挥,又帮小宝道了谢。
楚嫣和楚婉对视一眼,彼此脸上都有几分释然。
楚嫣“噗嗤”笑了,说:“这敢情挺好,我们也算有娘家的人了,将来回门也有地方可去。”
宴云听出她话里的意思,顺嘴问:“这么说,你们真有人选了?”
两人都羞怯起来,仍是点了点头。
原来她俩在绣庄做事,都做的好绣活,又曾是将军府的下人,待人接物自有一套纹路,便先后有两个媒婆上绣庄帮她俩谋议亲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