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夫人不在意,在她眼里,好看可比什么都重要,穿着紧一点又怎么了,只要能成为人群中的焦点,完全不叫个事儿。先前她还想探探这位叫自家女儿想的发脾气的裁缝娘子究竟有什么本事,这下子算心服口服,她呀,确实比其他人做的都好。
在量完尺码后,杨夫人起身告辞,准备下午就带女儿过来做一身,过几日就是立冬了,立冬后桃花镇上的夫人们会准备庆冬宴会,有些头面的夫人和小姐都会参加,倒时候自家女儿一定要穿上新衣参加,也亮眼一回。
临走前她捧好暖手炉,随口问了一嘴,“我先前听说你们回乡下了,不在此做生意了呢。”
安宁一愣,这话儿传的就很离谱,他们回家前还特意写了个小告示贴在门上,这不,都还没揭下来哩。
杨夫人一挑眉,旋即悟了,春杏不识字儿,肯定是有人蒙她呢。
她也没有多言,交了定金就走了。
自打离开沈家村,何慧芳没有田地要伺候,就浑身不得劲儿,再说住到镇上后,一把葱蒜都要买,她每日提着篮子去菜场买菜,每次都要心疼一回,还是决定在院子里的那块地里种上些什么。
眼下入了十一月,气温一日低于一日,许多菜都不好种了,何慧芳挑了耐寒的白萝卜、韭菜、白菜种了些,心里终于是舒服多了。
中午喝的是猪肝瘦肉粥,配了两个小菜,一碟是清灼小白菜,另一碟是胡萝卜丝儿。想着安宁身子瘦弱,最近又辛苦,急需补一补,何慧芳还买了一条半斤的鱼,准备吃过饭就把鱼收拾了,放在砂锅里用小火煨,慢慢熬出一锅奶白的鱼汤来。
眼瞅着家里日子宽裕起来,以后隔五六天吃一回荤腥不成问题,何慧芳还想着在院子里搭一个鸡舍,养几只鸡下蛋,捡的蛋也不卖了,留着自家吃,补身子。
午饭后一般没啥客人,街面上很静,只有风儿吹起街面上的落叶四处乱飞。
沈泽秋正在铺子里整理布料,巷子里头忽然就热闹了起来,好些居民都往巷子口去,吵吵嚷嚷的,何慧芳也好奇的伸出头去探了眼,刚好见到了庆嫂。
“何姐,走吧,一起去河港看看,今天有艘船从杭州回来啦。”
何慧芳一时没听明白,有些个稀里糊涂的,“啥船呐?”
“咱们这产米,常有商船把咱们这儿的米航运到南边去卖,商船回来的时候,船伙计会偷偷夹带些杭州的稀罕货,什么胭脂水粉啦,瓷器碗碟,哦对啦,还有布料子呢。”
“南面的东西便宜货又好,一有船靠岸,街坊们都会去捡捡便宜!”
庆嫂说着搂住了何慧芳的胳膊,“走吧何姐,再晚些好货都要被别人给抢光了。”
“那成,安宁啊泽秋,娘我去瞧个热闹。”
何慧芳喜滋滋的同庆嫂一起去河港了。
听着满街的热闹声,安宁也站在门边往外头看了几眼,尤其听说还有布匹卖,她留意了附近几家布坊,掌柜的或者掌柜娘子也都往河港去了,不禁扭头对沈泽秋说,“泽秋哥,你要不要也去看看?”
沈泽秋也正有这个意思呢,放下手里的东西,点了点头,“我也去瞅瞅。”
河港离花街布坊并不远,拐出街口往左走就到了,整条街道其实就是依水而建,不远的清水口就是个天然的良港,水深浪静,沈泽秋走过去,一眼就看见了泊在岸边的一艘大帆船。
岸边上围拢了人,有的干脆铺了块布在旁边摆起了摊子。
“一口价,绝对不会吃亏,这可是南边的好货!”
“这位大婶子,我们后天就返航啦,下次再来就要等开春了,你这次不要可错过一年。”
沈泽秋瞧着觉得新鲜,早就听说南方的工人们手巧,技术高,做出来的东西又便宜又好,不禁看了又看。
“这是地道的云锦,锦缎!在南边也是值钱的!”
“不过只有半匹,你们看谁要?”
沈泽秋一听,忙往前走了几步,镇上的人多穿麻料或者棉料,富裕些的人家还能穿穿皮革,绫罗绸缎绝对是个稀罕物。
等他挤入人群,看清那般匹灿若云霞的云锦后,瞳孔不禁微震。
多好看的料子。
作者有话要说:杨夫人+杨筱玥:爱美二人组~
沈泽秋问那卖东西的船员道,“这匹云锦少钱一米?”
船员对他伸出手,比了三根手指道,“这料子不拆零卖,三两银子你全部拿走。”
云锦都是用上好的蚕丝织就,颜色不少于三种,表面光滑又细腻,摸起又软又舒服,颜色也比寻常的面料要绚丽。
沈泽秋在心里盘算,这半匹料大概有六米,三两银子摊下来就是五百文一米,对于桃花镇的百姓们来说已是天价,不过,镇上也有富商,保不齐就有客人愿意要,再说了,放在店中做镇店之宝也是一件好事。
沈泽秋一狠心,咬着牙对那船员道,“行,三两银子就三两银子,我这就回去拿钱,这算我定下了,你可别卖给别人。”
“哎,谁说是三两银子了,这是三两银子一米。”许是见沈泽秋答应的爽快,船员见状竟坐地起价,把价足足翻了六倍。
“你刚才明明说三两银子全部拿走,怎么现在又变了卦?”沈泽秋眉毛一抬,眉头一皱,心里头有些火气,做生意讲究的就是个诚信,这人忒言而无信了。
闻言,船员一把将云锦从沈泽秋手里夺下来,下巴一仰,没好气的冲了句,“你爱要不要。”
在杭州把东西偷捎带上船,运到桃花镇后再卖,这是商船队不容许的,他们也都是冒着风险卖通了船长,倒买倒卖赚点儿银子,本身就不是商人,哪里讲什么诚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