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色的灯使得眼睛的虹膜产生微小的变化,阮明姝睁开眼睛看到的便是霍渊的身影站在自己的床边,许是因为晚上受的刺激太大一时间无法释怀,阮明姝做出的第一个反应便是想用手攥住她。
可她醉得实在是太厉害了,于是乎,右腿最先出于自己的本能率先勾住了男人笔挺的西裤。
“”盯着眼前这个用脚拦住他去路的姑娘,霍渊陷入了沉思,这是要做什么
阮明姝一句话也没有,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盯着他足足有一分钟,接着原本就温热的眼眶伴随着委屈眼泪哗啦啦地往下掉,他伸手抱住霍渊的腰腹,声音一抽一抽的,“你为什么,什么都不跟我说。”
此时的霍渊有些迷茫,他不知道阮明姝指的是哪件事情,因为在他心里完全没把生日宴装进心里,自然不会去想许多。
跟酒鬼是没有道理可讲的,霍渊坐下身体用手拍着阮明姝的后背,向来冷漠凉薄的他难得带着轻哄的语气,“不许再哭了,我保证以后什么事情都跟你商量,嗯”
霍渊温柔的眉眼惹人心醉,佛手柑的味道更吸引着她往前靠,阮明姝目光灼灼地盯着男人柔软的唇瓣,她很想亲上去。
而事实上她确实也摁着霍渊的肩膀,愣是把自己的唇紧紧地贴到了霍渊的凉薄的唇上,她是真的豁出去了。
理该避嫌的霍渊在此刻非但没有后退,而且有沉溺的趋势,他灵巧地伸出舌尖开始宣誓自己的主动权,或许他该坦诚些面对自己的内心,他喜欢眼前的这个姑娘,很想将她搂进怀里。
被反客为主后,阮明姝整个人像是沉浮在无止境的汪洋里,但她知道,现在的她非常清醒。
她主动吻了霍渊,霍渊反过来热吻了你,明天醒来的自己可千万不要忘记啊。
姑娘柔软的肌肤与身段和软和的羊绒相贴,柔润泛红的眼尾处泛着水光,任谁看都是一副无辜委屈的模样,看得霍渊在心里暗骂自己是个畜生。
粉红的痕迹愈的灼伤霍渊的眼睛,他像是受了刺激那般再次吻住姑娘的唇,他狠狠地磨着后牙槽道“我先去洗澡。”
意料之中的暖意突然间溜走,阮明姝没有伸手想要挽留,接着浴室里响起哗啦啦的水声,伴随着声音,姑娘缓缓地陷入沉睡。
在沉睡之前,她能明显地感受到有重物落在自己身边,接着是股熟悉的蜜桃沐浴露的味道,她安心地伸手环抱着男人的精壮的腰身。轻嗅着他身上的气味,阮明姝突然想到了她孤立无援霍渊出现在她身边的那一刻
对于世界崩塌的那会儿的记忆是她不愿意去回忆的。
当她还在上体育课,所有人都在为即将而来的八百米测试而担忧时,她还在恍惚着上课之前在办公室门外听到老师说有位同学父母出了意外这件事,是否是真的,那听到这个事实的同学得多难以接受啊。
可下一秒,体育老师脸色中带着难言的秘密站在她面前轻声道“阮明姝今天体侧你不用参加了,还有你的班主任找你,你赶紧过去一下。”
顿时如临冰窖的阮明姝怔怔地看着体育老师,她的心里有种绝望的痛楚破土而出,她多希望这只是同学之间见她沉默寡言好揉捏而欺负她的。可眼前的是不会对同学说谎的老师,尽管很年轻,没有中年人的沉稳。
“我知道了。”阮明姝一字一眼地说,她的脸上仿佛没什么表情,可只有她知道她的心脏仿佛快被撕碎了。
肯定不会是因为那件事。
炙热炎夏的风涌入口鼻让阮明姝的口腔内产生一股腥味,由于她跑得度急,所以在楼梯台阶处差点狠狠地绊了一下。颤巍的手在做好心理准备时推开办公室的大门,迎面而来的清凉感让皮肤有着短暂的放松。
姑娘的声音轻颤,“曹老师,我听体育老师说你找我啊。”
阮明姝整个人都有些无所适从,她打内心深处在想,这绝对是场乌龙。
办公室内很静,除了班主任曹老师以外还有年级主任在,下一秒,只听曹老师的嘴巴一张一合阮明姝的两行清泪就落了下去。被太阳晒红了的脸蛋就在听到真相的那一刻瞬间褪去血色,阮明姝伸手使劲地揩着眼泪,一下又一下地诉说着她的倔强。
“你父母在今天上午出了交通意外”
这是曹老师的原话,剩下的阮明姝其实已经听过一遍了。
小孩儿的心不知道该有多坚定才能不出一声呜咽,但曹老师觉得自己都快克制不住了。阮明姝也不知道打哪儿来的淡定先是跟班主任请假,后又泪眼婆娑地对年级主任说“这次期中考试我可能不参加了。”
迫在眉睫的期中考试就在这几天,年级主任心痛地点点头,在阮明姝转身跑出去的那一瞬眼泪也没克制住。年纪这么小的姑娘,这么早早地没了倚靠,这可怎么办。
从那天开始阮明姝的世界生翻天覆地的变化,有人堂而皇之地在她面前吐槽着她父母没有责任心,“这对夫妻肯定是因为行情不好面对的负债太多,她们倒是早早地生解脱了,留下个小姑娘在这受苦。”
“谁说不是呢听说不知道欠银行多少钱,这幢房子抵了估摸着差不多。”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言语嘲讽,回头看见阮明姝那张精致的脸心里又打着主意,“这脸倒是随了她妈,领回家养着还捡一便宜姑娘。”
“说到底还是她爸不争气,没点经营头脑,连入赘江家的那个都赶不上。”他们所说的入赘江家的阮家儿子便是江澜父亲。
正是因为阮明姝父亲入赘阮家,阮老爷子又早早地将实权交给自己女儿女婿的手里,遭到阮振明异常不满。
起初阮家老爷子觉得阮振明没有做生意的头脑,对于学习更是一窍不通,让他做点实干的事儿,他便捂着肚子说疼到站不起。去检查愣是什么病也查不出来。后来阮老爷子撞破儿子装病的真相后,差点没气死。
好端端的男人书不读又不肯做事,今后如何能撑起一大家子,当他把这句话问出口,阮振明的回答是这样的,“到时候就跟我妹夫一样呗,你看他过得不是挺快活”
“你不就是想把家业传给他嘛。”阮振明打从妹夫“虚与委蛇”从老爷子那里讨了不少好后,便打从心眼里瞧不上。
可他在未来想不到的是,一语成谶,他真的就凭借一张算得上一表人才的脸真的走上了妹夫入赘的老路。
这条路可不好走,看人脸色不说还得收敛嚣张气焰,愣是让他从山中老虎成了主人怀里剃了指甲的猫。
父母的意外令阮明姝由掌中珍珠成了连家都没了的孤女,她的世界一片漆黑看不到光亮,就连阮振明一家从她家里翻箱倒柜她都没精神去关注,这也就引了后来一系列的事。
年迈的阮奶奶听到这件事一气之下中风躺进了医院,一时间出气多进气少,原先到了晚上就灯火通明的阮家,现在空空荡荡周围像是游离着鬼魅。
往昔最怕黑的阮明姝不吃不喝呆坐了好几夜,直到一双干净整洁的男士皮鞋出现在自己面前,她缓缓地抬头,看到男人硬挺精致的轮廓。干燥的唇瓣一张一合,像是从未浸润过机油的机器似的嗓子一时间竟说不出来话。
“霍渊哥。”这是阮明姝打从知道意外生后对熟悉的人说的第一声话,随之而来的是痛苦的抽噎与眼泪的释放。
眼前的男人像是带着晨曦的光芒驱散黑夜,他温暖的怀抱容纳着小小的她,声音是前所未有的缱绻温柔,眼睛里糅杂着无尽的担忧。
他单膝跪地,用手掌揉着姑娘的脑袋,“怎么坐地上啊哥哥,抱你去沙上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