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放学后,夏盛一人到了陈绾家,而陈绾父亲去了村里的衣匠家,自己掏钱给夏盛做了一身新棉袄。
夏盛小时候无父无母,吃穿便比不上那些家里有爹娘的孩子,于是他那时心里自卑敏感,在碰见躺在穿上发着低烧的陈绾时,愣是呆呆的在门口站了半天不敢进去。
而陈绾打小因为身体原因就没出过家门,也就没有跟同龄的小伙伴接触过,因此对于夏盛的到来,小陈绾蜷缩在被子里紧张的盯着夏盛看,又害羞又好奇。
两人就这么大眼瞪小眼的相互盯着看了半天,终于在陈绾憋不住的一个喷嚏下,夏盛才慌里慌张的进屋关上了门。看着陈绾因为冷风灌进而不断咳嗽的模样,夏盛手忙脚乱的给她倒了杯热水,然后因为过度紧张自己一个不注意被凳子绊倒,整杯水直接扣在了自己脸上。
看着夏盛的狼狈模样,陈绾忍不住捂着嘴笑了起来,笑的“咯咯咯咯”。
夏盛不好意思的捂着屁股,听着陈绾清脆的笑声,最后他也忍不住自己笑了起来。
自此之
后,夏盛有事没事就借着问书的由头往陈绾家里跑,春夏秋冬,年复一年的跑。
陈绾父亲看着夏盛勤学好问的模样捋着胡子甚是欣慰,逢人就对其说夏盛这孩子可教也,可教也。
只是他完全没注意到,他那“可教也”的得意门生每次在他家里持笔练字,或是踱步诵诗时,总有一抹娇俏的身影趴在门后含羞带怯的偷看。
在陈绾的心里,夏盛是自己在饱受病痛折磨时她第一个接触到的、不嫌弃她娇气的朋友,所以弥足珍贵。
因此这十年里,夏盛曾无数次带着陈绾偷偷跑出家去外面玩,陈绾走不动了他就耐心的背着她看完整条街上的花灯。
他也曾数次将自己琢磨了整宿的情诗写在纸上偷偷放进陈绾的枕头下,最后害羞到脸红的陈绾把每一首情诗都仔细的缝在了手帕上。
他更曾数次向陈绾承诺此生此世为她一人而活、绝不会负了陈绾。
尹溪听得入了迷,完全没注意到夏夫人在说道夏盛真心的承诺时脸上转瞬即逝的悲哀。
她睁着大眼好奇的问道:“那您的父亲想必对你们的婚事十分满意吧。”
没想到陈绾这时脸上的娇羞消失了几分,多了一点忧伤。
“并没有,夏盛当时鼓起勇气向我爹道明心意,却被我爹拒绝了这门婚事。”她道。
“为什么?”这个事情的走向让尹溪摸不着头脑,她想不通:一个是自己宝贝的女儿,一个又是自己
中意的好学生,为何陈绾父亲却不同意他们喜结连理呢?
明明他们二人彼此心意相通又是青梅竹马、相互熟悉、相互爱慕,这世上没有比他们还合适的人了,为什么陈绾父亲不同意呢?
陈绾摇摇头道:“我也不知,那时我爹年岁过高,夏盛求了足足两个月,我也求了爹两个月,可知道我爹寿终正寝时他也没有松口。可是后来我还是嫁给了他,因为我们在这世上的亲人只剩下彼此了。”她说道最后,竟红了眼眶。
“我在他一无所有时嫁给了他,然后有了念绾。”说起自己的女儿,陈绾的眼神中又多了几分慈爱。
“念绾是她取的名字,我本害羞不愿意取这个名,他非要坚持,还说这样以后念绾每认识一个朋友,这世上便就多了一个知晓夏盛深爱着陈绾的人。“说着陈绾又不好意思的笑了起来。
”只是后来念绾十岁时不慎跑丢了,我们着急的寻了她好久也没有结果。直到几个月后的一个雨夜,夏盛孤身一人离开了家,不知道去了什么地方,我只知道他消失了几天后就抱着虚弱的念绾回了家。
自那以后,夏盛他不知在外面做了什么生意,赚了一大笔钱,然后我们的日子就好了起来。可是不知怎的,我的身子却一日不如一日,不能帮他管理家中繁杂的事物,所以他花钱从外面买了玉兰回来,据说是无父无母,在被别人欺侮时让夏
盛碰巧救下。
玉兰这姑娘年纪虽轻,但确实管家的一个好手。她来了府上之后,我无事可做便轻松了不少,身体似乎也好起来了。所以平时我对家里的事从不过问,只一门心思陪着我的念绾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