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前?
“端王府的人没发现你走丢了?”
揽翠眼中掠过一丝羞愧,低声道:“王爷不知道我……”
是啊,父王以为是自己捡来的散玉关战后的孤儿,养在王府带大了她,所以才会放心将她安插在李言年身边。这天底下真的没有什么都能算计到的事情。
永夜淡淡地吩咐道:“把枕头给我垫高点儿,躺着看窗外,脖子都酸了。”
揽翠没有动,低着头小声说:“相公……他说不能靠近你,你说什么都要等他回来。他没回来之前,你说什么……都不能听。”
“他若回不来了呢?难道不让我喝水吃饭、拉屎撒尿?”永夜厉声吼道,“亏我父王救了你养大你,居然养了个连狗都不如的东西!养条狗也知忠心护主,你的良心让什么吃了?!王府待你如何?虽名为侍女,却养尊处优当成小姐看待。揽翠,你竟这样对你家主子!”
揽翠被她一吼,习惯性地站
起来便要伸手扶她,手才伸出又缩了回去,头埋得更低,声音已哽咽起来:“少爷,哦,小姐……对不住!相公去京都了,一天便回来。”
她连看一眼永夜的勇气都没有,掩面冲出了房门。
永夜禁不住苦笑。一个对男人死心塌地的女人!任她温柔还是斥责,都不敢越雷池一步。女人是利器,用之得当无往不利,反之害人害己。若不是父王笃定揽翠忠心,怎么会让她提前跑了?就算跟着她,也能找到自己。
若是还能动一动就好了。她不仅中了软骨散,连衣服都被从里到外换了一身。不用想,肯定是她昏迷的时候揽翠做的。
永夜此时一点儿也不恨风扬兮。虽然她被他打晕,才会中了软骨散而落入李言年手中。她不是也在他背后给了他一刀吗?两不相欠,永夜这样想着,觉得自己恩怨分明。
做刺客永夜还有最后一招。青衣师父和她的最后一招都是阴招,永夜眼下的最后一招是藏在发间的钢丝。那根钢丝柔软粗细与发丝无异,却坚韧无比,若用内功,会像针或尖刀一样锋利。
李言年找了副镣铐锁住了她的脚,链子的另一头锁在墙上。他笑着说:“你想挣脱除非把这面墙炸了。”但他还是不放心,临走前又给她下了软骨散。
永夜不得不佩服李言年。她是他教出来的,没有暗器,动弹不得,被拴在墙上,她想跑的确不容易。
激走了
揽翠,她深吸一口气,闭目调动内力。四肢似乎已经不属于她,她只剩下头颈的知觉。她知道《天脉内经》唯一的好处就是让她恢复得比常人更快。
也许,她能早一点儿化解软骨散的药力,只要能动一动就好。
永夜凭着自己的理解认为,让人无力的药都有一个特点,就是麻痹人的身体,让手脚失去知觉。如果她一直刺激自己保持痛觉,她就能破除软骨散。
李言年不会一直留在谷中,他必然会再出去打探消息。这就是她的机会。
李言年出现在夷山下的山谷木屋时天边已泛出微蓝的晨曦。
隐藏在山谷深处丛林背后的木屋修了很多年,不走近很难被人发现。多年苦心经营,浓密的藤蔓将它重重包裹,这幢屋子从远处看已和山林混在了一起。
里面光线充足,每一件家具不仅精致而且名贵。
酒杯也绝不是竹筒木碗,而是上好的瓷。他喜欢的酒还是青州红。
李言年是个喜欢享受的人,少时吃的苦与皇子的身份让他决定一生不再吃苦。
这里绝无人迹,李言年把这里变成了他的宫殿,备下的物资足够让他在这里待上一两年。
他万万没有想到,隔了一个山头的山谷里,有人曾经也修了一间竹屋。如果让永夜选择,她会说那间简陋的竹屋才是她的天堂。
推开门,揽翠迎了上去:“相公,你回来啦!”
他疲倦地坐了下来,揽翠迅速拧了条滚烫
的帕子递给他。
滚烫的热气驱走了倦意,李言年往永夜待的房间看了一眼,站起身走了进去。
永夜躺在床上一动不动。他低下头眯着眼仔细辨认走之前留下的记号,小心拈起了一根发丝。永夜如果动了一点儿,这根发丝的位置就会有变化。他很满意揽翠的听话,没有移动过永夜,也很满意软骨散的药力。
永夜平静地看着他,再一次心惊。若是刚才揽翠帮她垫下枕头,李言年就会发现异样。他不仅狠毒,而且心思缜密。
李言年坐在床边说道:“你父王很厉害,我以为他会在发起攻势前有异动。没想到,他根本没有什么提前准备的迹象,只下了道令,京都就变天了。”
“他若不是这么厉害,你们也不会处心积虑想杀了他。”
李言年摇了摇头:“我对杀他并不急迫,但是游离谷一心想置他于死地却是真的。我只是想让一个替代品潜入府中,慢慢取代他的地位。毕竟杀了他,还会有别的权臣冒出来。能兵不血刃将他的权势收归己有才是最高明的计划。”
“没想到看走了眼是吗?还不如杀了他更好。”永夜笑得很悠闲。
“相公,你要不要喝点儿粥?”揽翠在门口端了碗粥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