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舒宁怔了下,这才后知后觉想起来。
徐夫人已将东西放在了她手上。
“孩子,是展旌对不住你。自你嫁给他之后,他成日忙着军务,鲜少陪你。如今他不在了,你便归家去吧。”
秦老爷立刻站起来。
“亲家母,这……”后面的话,秦老爷张了张嘴,却没发出声音。
秦舒宁掌心发颤,讷讷叫了声:“母亲。”
“母亲知道,你是个重情重义的好孩子,但是,孩子,你跟我们不一样。”
徐家满门忠烈。
徐夫人是孀居,徐夫人的长媳,亦是孀居。
“当初你公爹没了的时候,娘还有孩子们。你大嫂是没有亲人了,离开将军府,她也没别的地方可去了。但你不一样,所以,回家去吧。”
虽然这桩婚事是长辈定下的,但秦舒宁这个儿媳妇,徐夫人十分喜欢。
可惜,自己的儿子是个没福气的。
如今儿子不在了,她也不能再耽误人家了。
徐夫人的目光慈祥温和,一如往昔。
从前,每次对上徐夫人这样的目光,秦舒宁心里总是暖洋洋的,可今日她只有愧疚。
上辈子,徐展旌战死后,徐夫人也曾给过她放妻书。
可那时,秦舒宁怕接了之后,会被人说三道四。
秦舒宁怕别人说,徐夫人和她长嫂,在丈夫战死后能为其守节,为什么她不行。
所以秦舒宁没接那封放妻书。
她留在了徐家,同徐夫人、长嫂一样,为徐展旌守了十三年。
秦舒宁与徐展旌是盲婚哑嫁,婚后又聚少离多,也无甚感情。
最开始,秦舒宁看到徐展旌的画像时,还觉得熟稔。
可越往后,便越觉得陌生。
到最后,徐展旌在她的心里,成了一个牌位。
提醒她要为其守节的牌位。
“阿宁。”
秦老爷催促秦舒宁。
秦舒宁垂眸,看着掌心的放妻书。
上一辈子,她只活到三十一岁。
十七岁之前,她是秦老爷的掌上明珠,要星星不给月亮。
十七岁之后,她成了徐秦氏,成了徐展旌的遗孀。
她枯守了十三年。
那十三年,太难捱了。
秦舒宁不想再经历一次了。
秦舒做了决定。
她收了放妻书,冲徐夫人长磕而下。
重活一回,这次她想换个活法。
从徐家出来时,外面大雪如幕。
秦舒宁回头。
巍峨的将军府,像个无所不能的天神,在风雪中巍然耸立。
大嫂徐魏氏冒雪来送秦舒宁。
她们虽是妯娌,但情同姐妹。
离开将军府,秦舒宁最舍不得的,便是徐夫人和大嫂徐魏氏了。
徐魏氏替秦舒宁系好披风带子,柔声道:“我们同在上京,日后还有很多见面的机会。下雪天冷,别让秦伯父等太久,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