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靳川言黏时尘安也不是没道理的,他初初开荤,食髓知味是一方面,另外一方面也是因为宁王被擒,兖州州牧要押着宁王进京候审。
而那兖州州牧正是陆行舟。
靳川言可还记得时尘安对陆行舟的眷恋信任,在小川还做不成她兄长之前,她已经盘算着想让陆行舟带她离宫了。
而今呢,虽然他与时尘安关系突飞猛进,已经到了十分亲密的地步,但靳川言仍旧没有自信争得过陆行舟。
毕竟直到现在时尘安都不曾松口应下他的求娶。
他只能暗搓搓先下手为强。
譬如哄着时尘安在大婚之前把身子给他。
他这事其实做得战战兢兢,靳川言不大注重规矩,可也知道姑娘总对新婚之夜,洞房花烛有几分向往,因此他也做足了准备,就等着时尘安醒来与他哭,与他闹,届时他顺理成章把凤印取出交给她,一切就显得完美了。
但时尘安并没有。
那天春雨淅沥,他一本正经批着折子,实则把心悬到了嗓子眼,小小一枚凤印早被他摩挲出了光泽,他等着时尘安来闹他。
他知道她已经醒了,却仍旧躲在帐中不出声,想来是在暗自神伤罢。
靳川言低垂着眼睫想。
但可惜的是,过了一盏茶,靳川言都等到口干舌燥,他也只听得时尘安惬意地发出了声喟叹,那舒舒服服的轻响仿佛一个浮浪公子嫖到了扬名南北的花魁,尽是满足。
靳川言:?
他不信邪,又暗自观察许久,然后绝望地发现时尘安对于和他上床却没拿到什么名分这件事,当真是没有什么反应。
若非要说有,便是其实她也是蛮喜欢那档子事的,每回靳川言弄她,她都极为配合地吐出舌头让他亲,显然也是被靳川言伺候得舒服了,知道这件事能得到快乐。
她唯一的不满就是靳川言的精力过于旺盛,花费的时间太长,每次都弄得她筋骨酸麻,睡眠不足。至于那些靳川言料想中的难过,悲伤,自怨自艾,顾影自怜,通通都没有,她相当乐在其中。
靳川言再次觉得他就是那花魁,卖力地伺候完恩客,结果最后连一文银子都没见着,悲惨地白白被人嫖了去。
靳川言牙疼得厉害,他唯一的希望都只能寄托在时尘安的孕脉上了。
这是靳川言做得第二件卑鄙之事,他把时尘安要的避子药给换了,换成温补滋养,有助于生养的汤药,就等时尘安‘不小心’怀上龙种,届时哪怕陆行舟进宫,他也可以用龙种要挟时尘安,父凭子贵。
因此,趁着陆行舟还锁着宁王,遥遥赶在路上之际,他自然要多多努力。
但,今晚,很不幸,他被连铺盖带被子赶了出来。
靳川言捏了捏眉心,幽幽叹气,刘福全不得不出来了:“陛下,可要老奴把铺盖放到寝殿去?”
靳川言从小没爹亲没娘爱,没什么安全感,因此喜欢宿在小小的暖阁里,寝殿那地太过宽敞,靳川言入主未央宫后连一夜都没去住过。
刘福全以为靳川言会另外择个地方,但他没有,只是把铺盖递给了他。
“嗯。”
嗯?竟然是“嗯”。
陛下何时变得这般好说话了?
很快,刘福全就能知道答案了。
时尘安用了晚膳,又沐浴完毕,补了一天的觉,正是神智最清醒,精力最旺盛之际,她喜滋滋地研墨。
这是她早就想做的事了,那群文臣过于可恶,因靳川言动他们的利益,他们便总想着用春秋笔法,指桑骂槐,阴阳怪气靳川言,时尘安心疼靳川言为民做事,还要被一群硕鼠骂,因此她也打算写几篇文章批驳回去。
原本是有灵感的,只是因几日荒废,那些灵感都被撞散了。
时尘安咬着笔头枯坐半晌,也没把那些碎成渣渣的灵感捡拾回来,她只能恶狠狠地在心里骂,可恶的靳川言!你活该被骂!
就在此时,窗户处传来异常的响动,时尘安倒没在意,这毕竟是皇宫,由羽林卫护着,一般贼人进不来,因此她只当是风推了窗。
时尘安继续咬她的笔头。
窗户那边动静更大了,俄而有了重物落地的声音,时尘安猛然抬起头,正巧与窗边的靳川言对上视线。
时尘安不可置信:“你在干什么?”
哪有皇帝半夜翻墙爬楼回自己家的?
额,也不对,时尘安作为让皇帝有家难归的罪魁颇有几分心虚。
因此她没有注意到靳川言换了衣裳,长发竖成马尾,利落地扎在后脑勺上,一身低调的黑色劲装,脖子上还套了同样漆黑的围罩。
她只看到靳川言笑了下,眼尾轻佻地翘起,春色潋滟,肩头还落了几瓣粉色的桃花:“你便是传闻中被靳公子金屋藏娇的美人了?”
时尘安:?
靳川言继续道:“当真是殊色无双,也难怪靳公子那等没情趣的人,得了你之后,有家也不愿回,日日只和你厮混在这春香楼。”
时尘安害怕起来,她疑心靳川言被她赶出门时,脑子被门扇了。
她忙喊刘福全,没人应。
时尘安惊诧之余,转头就见靳川言胜券在握,一脸‘你叫啊,尽管叫,叫破喉咙都没人来救你’的神色,她陷入了沉思。
她终于想起了眼下这情景似乎和她看过的某本话本重合了,靳川言也真是的,正经折子不看,三天两头翻她的话本。
时尘安陷入了沉思,那头靳川言却演得很开心:“刘管家不会回来了,你忘了,今日是靳家主母头七,靳公子今日回府去了,整整一晚都不会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