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你是不是谈恋爱了?”
面对手下人的调侃,李鑫愣住,咽下嘴里的叉烧饭,笑骂道:“哪跟哪儿啊?都忙成这样了还有空谈恋爱?”
手下的小徐一脸神秘莫测:“我看不一定吧……前段时间春季咱们订单不是很少吗,时间就像海绵里面的水,挤一挤总会有的。”
李鑫挥挥手,嫌弃道:“我看是你自己最近想找个伴儿吧,可别赖我头上。”
没想到连老伙计老张都搭腔:“老大,你是不是有情况啊,有时候见你发呆呢,你那微信一天到晚叮叮当当的,怎么,嫂子占有欲很强天天查岗?”
“……真是闲的……周一来公司摸鱼了是吧!”
手下人开始控诉李鑫的恼羞成怒,李鑫仗着自己是个小领导把人赶回工位,他悄悄摸脸,寻思他最近有经常发呆吗,或许前几天跟那小子胡闹一晚上是有点在意……
他只是在想楚楠挺会煞风景的,能在暧昧到极点的时候来一句掏心窝子的话,把床上游戏变成真心局,这挺没意思。
李鑫无意识地戳着饭盒里的饭,老张偷偷摸摸看一眼,随后撇撇嘴:嘴硬,这不是又在想了吗?
虽然平时不太见老大身边有女人,但也总感觉是个风流人物,也不知道嫂子是个什么样的才能拿下李哥……
楚楠打了个喷嚏。
李鑫在研发部的哥们看了他一眼,笑他:“这是有人想了?”
楚楠揉了揉鼻子,他倒是想让李鑫主动想他,甚至来主动找他……但李鑫几乎就没主动过。
不管是比赛还是赌约,都得是两个人都使劲才有意思,李鑫不主动也不拒绝,只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所有的举动,偏偏有时候又有点动摇,就是那点不坚定才让楚楠一直坚持到现在的。
楚楠正想着,研发部那小领导又说:“你周五就离职了吧?离职也好啊,正好月头那个难缠的酒厂又要来人了,估计能把我们这儿的喝倒一片。”
楚楠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哦……能喝趴下这么多人?”
“谁知道……不知道是不是他们做酒的都挺能喝,见面喝,谈事喝,第一场完了还能第二场,拜托这都什么年代了,酒桌文化能停了吗……”
似乎觉得楚楠要走了,研发部小领导说话也肆无忌惮了点儿,说起了合作对象的坏话:“研发部陪着喝,业务部陪着喝,见到服务员都拉着来两口,我知道李鑫跟你好像不咋对付,他其实是咱们这儿最能喝的,那个量我就没见过谁把他喝倒了,可是去年他没去啊,偏偏是我们这些人去了……”
楚楠听到李鑫耳朵支棱了,他有点忧虑地问道:“那……李哥今年去吗?”
“唉,今年这个项目在他这,业务上的事儿他肯定得亲自把关啊。”小领导碎碎念,“今年还得跟人家厂子签别的合约呢……原材料换了味道可就变了,之前咱们调研可不就功亏一篑了?”
楚楠知道里面的道理,他也不问了,小领导话题也不知道飘到什么别的二里地去了。
“我靠……今年怎么还用这家酒厂的货啊……之前不都签了五年了吗?”
小徐心有余悸地抗议道:“去年对面那几个是真能喝啊,我好悬没喝进医院,这都算工伤!”老张也耷拉着个脸:“你仔细看看吧,去年签的和今年签的都不是一种酒。”
老张转头就问李鑫:“咱们都去?”
李鑫也皱了皱眉头,看了看周围人,在心里排除了几个刚来的和几个酒量差的,又排除了不机灵的,手里拿着刚打印好的文件在桌子上磕了一下弄整齐:“去年签过了,今年应该没去年那么高强度,咱们少去几个就行,问问研发那边谁来,小徐,问问对面酒厂具体什么时候方便。”
老张咂舌:“……那帮家伙真的是拿酒当水喝……我都得提前吃胃药了。”
李鑫没好气地说:“我建议你记得早点叫个代驾……去年你那惨样儿你可别忘了。”
去年他们都没想到最后各个都喝到吐,发酒疯的发酒疯,在包厢里直挺挺睡着的也有,主打一个群魔乱舞,不知道什么时候谈妥的生意,被保安帮忙架出去的时候连车钥匙都忘了在哪,对面酒厂尚有余力叫人接自己,老张这边挣扎到凌晨好悬才在服务生帮助下叫来李鑫,李鑫那会儿跟对面酒厂连个照面都没打,光顾着收拾残局了。
老张没理会李鑫的坏语气,提醒起了李鑫:“我觉得吧,我是有心理准备,你酒量确实好,但是按照他们那个喝法我估计你也够呛……”
李鑫有点儿不以为意:“我还真没见过谁把我喝趴下的,我倒是要去见识见识……”
老张对老大这幅跃跃欲试的样子有点担忧:“你可别酒驾。”
“行了,你还不知道我,我打车过去就行了,开车放饭店一晚上停车费我也心疼啊。”李鑫又想到对方指定的本地四大酒店之一:“娘的,这么会吃是吧……”
老张点点头:“好主意,我也打车得了,不花那钱。”
小徐听着他们的对话不敢吭声,心想你们这一个个有房有车的,有没有考虑过靠小电驴和公共地铁出门的人的感受啊!
还!真!是!拿!酒!当!水!喝!啊!
饭局刚开始一小时,李鑫本人就背后冒汗了,他觉得自己没带新人过来进行所谓的“历练”是正确的,别到时候人没锻炼成,反而把身体给害进医院了。
对面那帮人倒也不算肥头大耳,各个壮实如牛,跟李鑫一样一眼北方长相,刚开始还挺亲切,上来问老家,算不得老乡但是也算近,气氛其乐融融,谁知道酒杯一沾桌子事情就变了,就连对面最斯文的那个都大开杀戒,杀得李鑫这方是片甲不留,李鑫最开始还能跟得上,多少是身边有人给他分担火力,随着老张小徐那几个一个个不胜酒力,他反倒成了被围攻的对象,还得记得让利盈利,他觉得那个开朗假笑都要焊在自己脸上了,也不知道对方看没看出端倪……
对方咄咄逼人和劝酒压人的气势让他觉得这是喝的最憋屈的一次酒。
研发部那哥们儿早就不行了,坐在座位上傻笑,李鑫看着丢人让他躺后面椅子上了,老张那会儿扒拉他他还不知道什么意思,现在李鑫明白了,合着是有一个算一个,能喝多少算多少,总不能让后面还撑着的人被集中火力啊!
李鑫最后那点儿理智全用在合同那点儿算术题上,面前菜没吃几道,酒空了不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结束的,李鑫被老张的手机铃声吵醒,从梦里醒过来似的,第一件事是看看合同的情况,检查了一遍没什么问题,这才拿起老张吵闹不休的手机,那是他老婆,李鑫大着舌头,觉得自己也答得颠三倒四的,也不知道老张老婆听懂没。
看着一地狼藉和面前一桌子没吃几筷子的菜,李鑫心里憋闷,大手一挥叫来服务员。
“打包!”
这一桌子菜多贵啊!被喝成这样也得薅点公司羊毛吧!
说真的,放平时李鑫不爱干这麻烦事,可今天在场喝倒的都是自己手下和哥们儿,还有点力气的他成了唯一善后的,他多少年没喝成这b样了,于是狠狠在心里给这酒厂记一笔,琢磨以后怎么占点便宜回来。
也就能做到这个程度了,李鑫又有点泄气,服务员帮他打包完菜,又问需不需要帮忙,李鑫跟几个服务员合起来把几滩烂泥抬出去放在休息区,李鑫蹲在门口抽了根烟想清醒点,衣服乱糟糟的形象全无,过了一会儿才掏出手机叫车,他们拉了个小群,把家里地址和联系人都发在群里了,就是为了防止这种情况。
可这烟也不是万能灵药,他越抽越迷糊,越抽越犯恶心,李鑫靠着柱子门口感觉自己快吐了,手机嗡嗡响,可能是叫的车来了,他在重影的视线里面划拉开屏幕接通电话,出乎意料,里面是熟悉的声音。
“哥?你还好吗?”
楚楠到场的时候李鑫已经吐了一轮,服务员提前给的呕吐袋排上了用场,老张已经不在了,似乎已经被接走,这会儿李鑫的手机还在嗡嗡不停,他本人靠在柱子上说着稀里糊涂的胡话,脏话居多,还有什么游戏里的黑话,楚楠往休息区看了看,看见自己小领导和另外的自己不认识的人,思虑再三,还是拿过李鑫的电话先接通了。
好在李鑫的手机是指纹解锁,楚楠对着群聊里面的地址一个一个用自己的手机给人叫了车,然后坐到李鑫旁边,轻轻把他的头放在自己肩膀上。
李鑫皱着眉,看起来不太好受,身上酒味混杂着各种味道,楚楠闻到李鑫最喜欢的洗衣液的味道,也闻到一些菜香味,味道复杂,几乎让人打喷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