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逐云大感奇怪,为何两军对峙却不见厮杀?当下纵马缓缓靠近,只见地上满是战斗痕迹,既有蒙军的尸体,也有宋军的尸,显然双方已然交过手,且宋军伤亡颇为惨重。
两军阵前的中央空地上,两人各自骑在马上,相对而立,相距约莫两丈有余。其中一人正是郭靖,另一人却从未见过。
易逐云勒住缰绳,嘱咐三位娘子莫要靠近,自己则与耶律齐驱马前行,来到宋军和丐帮弟子所列之阵的侧翼。
这才看清与郭靖对话的蒙古将领,此人年约四十开外,身形颇为壮硕,微微隆起的将军肚,配上满脸横肉与胡须,显得凶相毕露。
只听他口中说着蒙语,待他说完,郭靖也以蒙语回应,二人声音响亮,可惜易逐云听不大懂,便转头望向耶律齐,问道:
“他们可是在谈判?”
耶律齐驱马靠近,压低声音道:“此人叫兀良合台,乃是不台的长子,听闻早年曾充任成吉思汗的怯薛军。郭大侠与他似乎颇为熟稔,正劝他退兵,以免双方伤亡过重。”
郭靖确实认得兀良合台,铁木真被推举为蒙古大汗之时,不台和郭靖都被封为千夫长,那时郭靖身为金刀驸马,与铁木真及其子女关系亲近,而兀良合台作为铁木真的怯薛军,也就是宿卫长,彼此之间自然十分熟悉,交情也颇为深厚。
先前双方一番冲杀,钟扬所率的宋骑和丐帮弟子伤亡不少,兀良合台认出郭靖后,便主动叫住他叙旧,才有了眼前这般对峙的局面。
易逐云对兀良合台这个名字并无太多印象,可“不台”三字却略感耳熟。
他仔细打量着前方的蒙军骑兵,暗自寻思,若真的拼杀起来,己方人数较少,装备上也处于劣势。
不过李玄阴、金轮和银月护法等高手都不在,对方又能凭什么与己方抗衡?郭靖为何不直接擒住兀良合台并将其除去?
正满心疑惑之际,只听耶律齐压低声音道:“兀良合台让郭大侠先行退兵,改日再战。郭大侠却让他先退,还让他回去转告忽必烈退兵……”
很明显,以当前情形来看,若是先退的一方被另一方趁机偷袭冲击,必定死伤无数,所以双方都想让对方先退。
耶律齐接着道:“他同意了!”
话刚落音,便听得北边传来急促的马蹄声,且逐渐靠近,紧接着马蹄声愈密集,显然是蒙军援兵到了。
蒙军听到这声音,人人面露喜色。
兀良合台勒马后退丈余,用蒙语说道:“金刀驸马,你快走罢,再迟些咱们可就得再次兵戎相见了。”
郭靖心中焦急,虽有些矛盾,但仍凛然道:“将军兀合良台,你先退兵吧,否则大家唯有拼死一战了!”
兀良合台抱拳道:“金刀驸马,如今你已别无选择,为何不重新归附我大蒙古国,却要为那腐朽的南朝卖命?”
郭靖暗自懊悔,心想先前不该与他叙旧,本应出手将其擒住,也不至于落得如今这般骑虎难下的境地。
但他心中很快便清明起来,转瞬之间便拿定主意,转头朗声道:“钟都统,你领人走,我留下断后!”
郭靖话音方落,只听得一声暴喝:“走什么走,谁都走不了,给老子杀!”
郭靖一听,便知是易逐云的声音,又是惊讶又是诧异,急忙侧头望去,只见易逐云从左翼纵马飞跃而出,风驰电掣奔来,手中两柄弯刀滴溜溜旋转着,直朝兀良合台飞去。
兀良合台大惊失色,忙不迭伏趴在马背上,侥幸躲过这凌厉一击,可帽子顶上那白色缨饰却被利刃削落,心中不禁骇然,扯着嗓子大喊:“给我杀!”
郭靖此时已无退路,当下铁枪高高一举,声若洪钟:“进攻!”
言罢,催动胯下小红马,直冲向兀良合台。一众蒙古兵见状,无不吃惊,纷纷狠抽马鞭,催马加。
见主将兀良合台身处险境,有的张弓搭箭,有的奋力投掷铁蒺藜骨朵,纷纷朝着易逐云和郭靖二人砸去。
郭靖舞动铁枪,枪花飞舞,将飞来的铁蒺藜骨朵和箭矢一一荡开,无一近身。
易逐云却弃了坐骑,身影鬼魅般,忽左忽右,奔向敌人。
他双手运力,弯刀接连不断地旋转着飞射而出,眨眼间便斩断数匹敌军战马的小腿。
易逐云运起全身内力,纵身狂笑:“狗鞑子的重骑没了冲击力,都给老子杀!”
“一汉当十胡的时候到了!”
易逐云所言的确不假,在如此距离之下,蒙军重骑根本无法将马提起来,其重骑冲锋的优势顿时荡然无存。
他也顾不上丐帮弟子和宋军是否跟得上,心想:“郭岳父做将领少了几分凌厉锋芒,做元帅又太过仁善,不够果决狠心,看来只能由我来帮他弥补了。我二人联手,要取这兀良合台的性命,又有何难?”
丐帮众人和宋军见二人如此拼命,士气大振,也都大声呐喊着,驱马杀将过去,如猛虎下山般。
那兀合良台身后的骑兵汹涌冲杀出来,如潮水般簇拥着他,直冲向郭靖这一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