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你就打算这么算了?!”
“难道您让我为了不相干的人找顾南淅闹?”颜朵故作诧异,“那我也太傻了,吃力不讨好,完全没必要啊。只要他不变心,那我也不会变心,至于别的,真要像您说得那样天雷狗血的发展——”她笑了笑,“我不是受气包,也不是圣母白莲花,大不了就一刀两断,没男人我也能养活自己,我又不是为了他才活着。”
颜海燕听了心情颇复杂,突然觉得小侄女真的长大了,这种认知和此前的那些朦胧模糊的感觉不一样,是更切实的触动。
颜朵其实也想过把这事儿瞒下来,也省得长辈操心。但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她和顾南淅如果想开花结果,两家迟早是要碰头的,到时顾南淅爷爷奶奶要是当场给人难看怎么办?丢脸的还不是她家里人?与其到时让家人措手不及,不如大家事先都有个底。
颜朵心里有个很清晰的表格,爱人虽然重要,家人也很重要,她不可能为了粉饰太平就不顾家人的感受,此前瞒着长辈恋爱时间,瞒着长辈男友的心理阴影已经有些不应该了,再瞒着这个,那胳膊肘也太往外拐了。
顾南淅发现之前的好感度好像白刷了——
冯喆婚礼上还不明显,当时人来人往的谁也顾不上谁,隔天到冯家做客,这种感觉落差就很明显了。首当其冲是颜海燕的态度,直接从春天进入了秋冬,说冷淡吧,不算,说热情吧,那更不像了,反正挺别扭的。
等颜朵带他回房间,顾南淅问,“你姑姑是不是生我气了?”他就是随口那么一问,没走心的,因为觉得自己这几天表现不错。
哪知颜朵还真点了头,拿狗梳出来给阿达顺毛,慢吞吞把他家祖母大人发短信求分手的事说了,“我觉得纸包不住火,不说的话万一将来见面多尴尬啊。”
顾南淅却更在意短信的事,“你怎么没和我说?”
“我有机会吗?”颜朵看着他,“你要在医院陪护,然后我哥昨天结婚,乱七八糟的哪有功夫说这个——再说了,你爷爷奶奶反对的事你不也没告诉我吗?”突然收到那么条求分手的短信,她当时也很懵逼好吗,没找他闹就该偷着乐了。
顾南淅也知道自己理亏,讪笑两声,在女盆友身边的垫子上盘腿坐下来,解释说,“我怕你不高兴,回来过年就该欢欢喜喜的,为了这些事影响心情不值当。我爷爷奶奶年纪大了,想法和咱们不同,有些转不过来弯,过阵子就好了。”
颜朵不置可否,只说,“照理说,我作为晚辈应该主动去讨好长辈,但你爷爷奶奶现在明显很排斥我,我不想讨人嫌,也不想看人脸色,虽然被挤兑几句没什么大不了的,但凭什么啊?我家里人都很尊重你,也没对你说过难听话,没道理我就要比你低一等。”
说完脸上表情一收,“我知道这么说你可能会觉得不高兴——”
“没有不高兴,”不等她说完,顾南淅赶忙打断,“咱们又不是拍电视剧,我也不是大男子主义,人和人之间本来就是相互平等的,什么高不高低不低的,不是打我脸吗?”弹了下她脑门,“我从没想过要你为了我去受委屈或怎样,这些是我的责任不该是你的,朵朵,是我没有协调好,我和你道歉,我奶奶给你发的短信如果让你受伤了,你别放在心上,以后我会加倍对你好。”
“不用加倍,”拍开阿达舔过来的狗头,颜朵淡淡说道,“我姑姑说结婚是两个家庭的事,如果双方协商不好,情侣间的结局往往不会很好。”
顾南淅听得有点胆颤心惊,很怕会听到分手什么的,当然,事实证明他想多了。
“但我觉得两个人的事自始至终其实还是两个人的事,外因也只是外因,它也许可以干扰,却不会起决定作用。所以无论是你家人反对还是我家人反对,只要你依然喜欢我,我依然喜欢你,那我们就可以继续下去,反过来,如果你因为家人就要放弃我,那只能怪我识人不清,我可能会伤心,却不会纠缠不放。”
别啊,你继续纠缠啊!
顾南淅有点苦逼,“朵朵——”
颜朵示意他听完,“所以我不会上赶着巴结讨好你家里人,别和我提尊老爱幼,我做不来委曲求全,他们如果尊重我,我会孝顺,瞧不上我,我也不会上赶着找不自在相看两生厌,那就没意思了——”
表情认真的看着他,“这是我的态度,你觉得不好,就当面说出来,咱们再讨论,但有一点,我不接受马后炮。”
顾南淅:“…………”女盆友突然这么犀利肿么破?
却也知道这时候不是和稀泥的时候,叹口气,“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但这不怪你,朵朵,是我不好,让你受委屈了。”
“受委屈也不算,就是觉得莫名其妙,挺憋屈的,我是有缺陷,但也没到了那么无地自容的地步吧?你奶奶话里话外好像我多不要脸似的,明明是你先告白的——算了,这些过去就不说了,但你得给我做个保证,顾南淅,我不接受那些虚的。”
顾南淅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为女朋友话中的那丝屈辱,而这份屈辱偏偏是他家里人给予的,这就更让他无地自容了。
想了想说,“好吧,我保证不会强迫你去讨好我家里人,如果将来咱们结婚的时候我爷爷奶奶还是这个态度,那就顺其自然吧。”话平平常常,个中意思却很有些大逆不道。但顾南淅不是那种迂腐的人,他可以孝顺,却不会愚孝,不会任由长辈去随意干涉他的人生和生活,即使是至亲也没有那个权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