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禀主人,是一个小孩。”
“哦。”
我听到轿子里的人哦了一声,然后帘幕被挑起,轿子里的人探出脑袋,然而他看见我的一瞬间,可谓是风云色变,温润儒雅的俊颜上闪烁着晦暗不明之色,一波一波的浪潮,排山倒海的压抑过来。
“是……是你。”他的声音微微有些颤抖。
“你认识我?”我沉着的应对,这人我敢肯定自己没有见过。
他的神情在风云色变后又回归了云淡风轻,他勾起唇角笑的儒雅,然而我却能感受到他的危险,这是一个优雅如豹的男人,优雅却也危险。
“不,但我却认识你的爹爹,姬无双。”他回答我道。
“我的爹爹,你是我爹爹的朋友,我怎么没听他提起过。”我狐疑的眯起了眼,不要以为我只有五岁就好骗。
“他从来没有对你提起我吗?”他的脸上有失望之色,眼底划过淡淡的哀伤。随即他便展颜一笑,“那么从现在开始我们重新认识。”
“我姓李,李睿。”
“你是齐国君?”我恍然大悟,齐国君这个名字我听过,据说当年与我父亲两军对峙,本来是生死难料的局面,岂料我爹爹插了一脚,导致我父亲兵败,如今生死不明。
是这个人害得我失去了父亲与爹爹的疼爱,我仇视的望着他,“是你害了我的父亲。”
“不,是他们自己害了自己。”
“你是在贬低我的智商吗?这世上怎么会有人自己害了自己?”我不屑的反击道。
他不语了,一直就这么打量着我,许久他感叹,“真像啊,你和他,不仅容貌就是个性也是这么像”
我却不愿意与他再废话,他是我的仇人,从我知道我爹爹和父亲发生了什么事后,就一直记着这个人。
我冷声道,“虽然现在北燕是你的天下,然而总有一天我会一并取回来的,还有你的齐国我会将它踏在脚下。”我的语气慎重且带着几分霸气,然终究是个孩子,说出的话不免带有几分奶声奶气的意味。
他望着我,忽然噗嗤一声笑了,笑的很开怀。
“真想不到,双儿居然有这么一个可爱的孩子,真是招人喜欢呢。”
“可我一点也不喜欢你。”我不喜欢被人当成是孩子,尤其讨厌听到可爱这两个词。
他听了我的话一点也不生气,无所谓的道,“你不是想要夺回北燕将我的齐国踏在脚下吗?我给你个机会,跟着我如何?我做你的导师,教你为君之道,治国之策,让你有机会从我手里将失去的一切抢回来,好不好。”
我沉吟不语,揣测着他这句话有几分真假,为君之道,治国之策,这些东西跟着一个君王学习,我坚信比跟着那些老古董学习来的有用,然而我怎么能确定他是真心还是假意。
他见我如此警惕,叹息道,“你真不像一个五岁的孩子,寡人五岁那年还跟着皇兄身后转悠呢,也没有你这般老成。”
我不在意他的调侃,歪着脑袋,一直在想他这句话有几分真假,我顿了顿复又问道,“你刚刚那句话可当真?”
“自然当真,自古君无戏言。”他神色认真的答复我。
“好,我跟你学习为君之道,治国之策。”
他又是一笑,盯着我忽然表情深远了起来,“双儿,人说平生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
身以浮云,心如飞絮,气若游丝。
空一缕余香在此,盼千金游子何之?
证候来时,正是何时?灯半昏时,月半明时。遇到你是我的劫啊!”
他这一席话太过于哀伤,犹如六月的雪,让人心里发凉,鼻子酸酸。
那一年的相遇,他成了我的老师,别看他是一个温文尔雅的人,在为君之道上,他可以做到狠戾绝决,杀伐果断,不容人质疑。
他教我的时候也很严格,常常有答不上来的地方,手心就会一片红肿,他打人的时候夹杂着几分内力,手心很疼,我就倔强地看着他,一言不发。
他打完了我,又很心疼的拿来药给我擦上。
日子久了,我倒也不是很讨厌他,有时候看着他坐在冷冰冰的龙椅上发呆,心里感觉很别扭,我有些同情他了。
有一日,我做完了功课,来找他签收的时候,我见他摩挲着墙上的一幅画,画里的人很美,我知道画的是我的美人爹爹。
他的眼神很孤寂,很悲凉。
一直静默不语地盯着画上之人,“双儿,如果一切可以重来,我情愿这一生没有遇上你。”
我听见他这样说。
“遇上你是谁的劫难?是他的,是你的,还是我的?或许是我们三人共同的劫难。”
他说完这话,扭头看着躲在柱子后的我,“出来吧,燃儿我看见你了。”
我脸上讪讪的走了出来,低着头,像个犯错的孩子,“师傅。”
他摸了摸我的脑袋,“功课做的怎么样了?”
“都做完了。”我将墨攻抄袭了一遍,将自己的理解从旁注释着,其实如他这么大年纪的孩子,都还在背着三字经之类的,而他却已经开始学习论语墨攻兵法之类的东西。
他说我是同龄孩子里的神童,有时比大人还聪明。
李睿随手翻看他的作业,黯淡的眸子瞬间爆发出晶亮的光芒,满脸赞许的道,“你将会是千古一帝,天生的帝王。”
姬燃不知道这话是什么意思,不过能得到夸奖还是很高兴的。
“如果你将来遇到一个真心爱的人,你是会选择放弃大好江山呢,还是愿意放弃他?”李睿目光落在了姬无双的画上,意味深长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