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采媚眯眼笑了,点头应和:“那就有劳族长了,若是人手不够,我便回宫请皇上帮忙。”
“娘娘心善,不过小事而已,小人还能应付得了。”族长皮笑肉不笑地婉拒,这点小事也去劳烦皇帝,他是嫌小命太长了么?
总算是让这位应妃满意了,族长一口气还没松了,就被她的要求吓得差点噎住了。
“族长,我想去瞧瞧二叔和三叔,也全了我们的叔侄之情。”
族长憋红了脸,干咳了几声,吓得魂都要飞了。让皇帝的心尖儿去那种污秽的地方,回头皇帝会不会收拾他?
“尸身已停了将近三天,要是吓着娘娘,沾了污秽,小人真是要以死谢罪了。”
族长恨不得老泪纵横,这应家的大小姐就不能饶过他么?
青梅也吓住了,低声劝说:“主子怎能去那种地方,没得沾染了不干净的东西。”
白梅在旁边连忙点头,心慌慌的脸色开始发白了。
应采媚瞥了两个大宫女一眼,知道她们胆小,没好气地挥挥手:“你们两个留在这里,有族长陪着我去后院便是了。”
族长面色都黑了,看来这位应妃娘娘是下定了决心要去了,他咬牙切齿却完全劝不住。
青梅白着脸,还是咬咬牙跟上了:“主子在哪里,奴婢就得在哪里,怎能让主子一人涉险?”
应采媚闻言,忍不住好笑。不过去看看死人而已,怎么他们一副天要塌的样子?
她以前在门,不知道看过多少死人,心里不甚在意,施施然地走向后院。
后院看守的奴仆看着这一行人吓了一大跳,有机灵地赶紧跪下行礼,迟钝的目瞪口呆,就是不明白宫里的娘娘怎会到这里来。
族长也是一脸无可奈何,让奴仆退下了,闷着脸跟在应采媚身边,生怕这位娘娘再做出什么惊人之举来。
刚走到门口,那股腐烂的味道飘过来,青梅捂着嘴已是受不住了,眼看自家主子面不改色,不由心下佩服。
族长也变了脸色,这天气热,尸身停了几天,那味道真不是平常人能受得住的。即便周围放了不少冰块,还是应妃的恩典,也令人难以忍受。
“娘娘……”族长还想再劝,光是闻着这味道就难受,应妃难道真要进去看一看?
“去请仵作过来,”应采媚瞟了他一眼,面色如常,仿佛她不是站在停尸的棚里,而是皇宫楼台之中,让族长也不由心里叹服。
不愧是从皇宫里历练出来的,虽说骄纵任性了些,却是见惯大场面的,丝毫不怯场,难怪受皇帝宠爱。
如此的气度,也非平常人能有的。
仵作很快便赶过来了,看见应采媚也是大惊失色,倒是规规矩矩地行了礼,低着头眼神不敢乱瞟。
应采媚毫不在意,盯着棺木里的尸身,辨认出是二叔,淡淡地问:“有用药处理过吗?”
有时为了保持尸身完整,仵作会对尸首做一点简单处理。
仵作没料到皇宫大院的娘娘居然知道这等小事,愕然地微微点头,小声答了:“只撒了点干粉,免得惹来蚊虫。”
应采媚点头,又看向另一旁棺木中黑漆漆的另一具尸身,不用说肯定是在姨娘那里风流过夜却无辜被烧成黑炭的三叔了。
她走近一点,鼻尖一嗅,总觉得有些违和感:“你真的没做其他处理?族长有让人送来香料吗?”
仵作和族长同时摇头,不明白这位应妃究竟想问什么。
应采媚古怪地皱着鼻子,又问:“二叔和三叔有熏香的习惯吗?”
族长让人去问了,小心翼翼地答了:“不过是些檀香,只熏在官服上。”
应采媚微微颔首,这才大步出去了,走到门口脚步一顿,不忘提醒族长:“三叔的事,怕是要让族长操劳了。”
两人下葬,总不能分开两回,族规是停尸三天,估计明天就得出殡了,姨娘和三叔却还没分开,只怕族长今夜不用睡了。
族长闷声应下了,心里别提多呕血了。
解决了应家的麻烦事,应采媚懒得应酬那些虚伪的“亲属”,吩咐众人回宫了。
族长送到门口,恨不得这位应妃别再来了,他老人家可受不住。
只是马车还没走,应府里一阵喧哗,一个披头散发的妇人冲到马前,惊得骏马长嘶一声,险些翻了马车。
族人三两下终于把用力挣扎的妇人压在地上,应采媚这才皱着眉头从马车上下来,身旁的青梅和白梅都是一脸怒容。
要是真惊了马,让应妃受伤了,在场的人一个都别想逃!
族长深知其中的厉害,连忙作揖陪着小心,又命人把那疯癫的妇人绑回去。
“慢着——”应采媚眼尖,一眼就看出那妇人不是别人,正是许久未见的三叔母:“放开她。”
只见她面色憔悴,霎时间苍老了许多,拼命挣扎着,见应采媚开口,三叔母这才挣脱了,扑了过来:“娘娘,奴婢是冤枉的,求娘娘还奴婢一个清白——”
示意挡在身前的青梅走开,应采媚安抚一笑:“三叔母无需担心,只管安心养胎便是了,其他事自有族长做主,绝不会有所偏颇的。”
“不,不——”三叔母使劲摇头,她才不要留在应府。如今还有小命在,那是因为应妃要过来,总归要给个交代。以后哪天自己突然暴毙了,也不是什么稀奇事。
未免家族留下污点,族长什么事都做得出来,三叔母不敢赌,害怕腹中的胎儿被连累得不能出生:“娘娘,可否让奴婢回娘家待产?”
“胡闹!”族长一听,冷着脸呵斥:“你以为这里是什么地方,居然敢跟娘娘讨价还价,还惊扰了娘娘的马屁?要不是娘娘心慈,你还能在这里胡言乱语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