趴墙小宫女小蛮仙
郁尔十二岁进宫,在凤栖宫服侍贵妃已有两年。
傍晚时分,夜色昏暗,华灯初上,宫道上清清静静。郁尔走在绛色宫墙下,身着粉霞色宫裙,外穿滚兔毛边锦缎长袄,瓷白小脸纤柔素净,圆润双眸灵气十足。
推开福宁殿大门。
隆冬时节,久不住人的庭院里杜鹃花正盛开,步入正殿内室,打开绮丽精巧的衣柜。正如她所料,衣柜里放着一封信。
取信后,她又从袖口拿出自己写的那封信,妥帖放好,合上柜门。
郁尔心中有个深藏的秘密,宫闱禁庭之中,她与一位未曾谋面的笔友互通书信,已有两年之久。
每隔两三日来福宁殿交换书信。
她初入宫时,在这座宫殿里服侍老太妃三个月。太妃娘娘知她出身高贵,因家族牵连获罪入宫,待她甚好。
后来老太妃离世,郁尔思念她,有一日她做傻事,写信给老太妃。信上她说御花园的桂花树芳香四溢,说今日吃的桃花酥香甜软糯,署名欢。阿欢是郁尔的乳名,进宫之后她只告诉过老太妃。她偷偷来福宁殿,将信放置枕边。
神奇的是半个月之后,她再来福宁殿。现信不翼而飞。榻边那伫立着的衣柜大门敞开着。
有人给她写了回信,那人的笔迹清隽,字里行间似水温柔,说今日忙碌,说尝过她信中提到桃花酥,确实软糯,却太甜腻洋洋洒洒三页的信,大多生活琐碎。
署名凛
郁尔判断此人亦是宫女,因为宫中妃嫔清闲富贵,像贵妃整日摆弄香料珠翠,并不忙碌。
这便是二人成为笔友的初始,桃花酥。
后来郁尔又猜对方极有可能是御茶膳房的宫女。只因有次她提到贵妃赏给她的蜜饯好吃,又惋惜没有更多拿来分享,过两日她来换信,桌上摆着满满一碟子蜜饯。
庆幸的是福宁殿始终空置。
如今她与凛互通书信已有两年之久,交换着彼此的喜怒哀乐,却从不透露自己处境身份。
或许她在宫中行走时,与这位笔友有过数次的擦肩回眸,却互相认不出彼此。
这般也好,各宫妃嫔之间多有恩怨,宫人也各自为营,若知晓彼此身份,怕再难交心。
寂寂宫闱之中,这是一种无声的慰藉。
***
午夜子时,凤栖宫。
今夜韦贵妃侍寝。
后宫妃嫔大多为潜邸旧人,十五年前容王铲除异己,踏着兄弟亲族的尸骨御极为帝,他当时并无正妃,两位侧妃出身高贵且皆孕有子嗣。
朝臣们为该立谁为皇后争论不休,皇帝昭告天下,暂不立皇后,而是将皇后的权柄分散,任命女官。
皇后之位因此悬空十五年。君心难测,朝臣们不知萧易是真选不出皇后,还是他觉得无人堪匹配皇后之位。
但这不妨碍后宫妃嫔日子过得穷奢极欲、安逸舒适。做皇帝的女人,权力富贵唾手可得,母族也跟着强盛兴旺。
君王尊道修身,每月只例行招寝一两回,宫里已有十年不再添新人,妃子争宠之事也渐渐少见,随着皇子们渐渐成年,后宫明面上愈加风平浪静。
凤栖宫内,轻盈幔帐遮挡风光旖旎,郁尔身为侍夜宫女,垂眸静立,被迫听着屏风之后的轻嗔软语。
丑时过半,内室风浪才逐渐平息。
“陛下要走”韦贵妃声音娇软。
郁尔听着脚步声由远及近,知道贵妃没能留住皇帝,她转身从外室木榻上取过狐皮大氅。
幔帐就在此时被撩起,君王步出内室,一身墨色龙纹锦袍已经穿戴妥帖。
皇室贵族容姿皆为上乘,君王的容貌则是其中最出类拔萃,年过而立的成熟男子身躯颀长、肩背宽阔、丰神俊朗、眸光寡淡而孤傲,似乎对世间一切都淡淡厌倦着,又隐隐张扬着君王气势。
郁尔不过十四,身形纤弱,她踮起足尖吃力的将大氅盖到皇帝身上。
这狐氅实在沉重,她刚要松手就从皇帝肩上滑落。
萧易抬手,略带薄茧的手掌按住氅衣的同时,不经意触及少女手背。
软腻温热。
郁尔受惊不小,仓皇抽离手掌,垂眸屈膝,“恭送陛下。”
君王收回眼角余光,拢住狐氅,在御前侍卫恭迎之下步入廊外风雨之中。
郁尔从惊恐中回过神,手背还残留着君王体温。她缓缓转身,抬眸的瞬间,韦贵妃妖娆的身影映入眼帘。
精绣软烟罗宫裙胡乱穿戴,上扬眼梢中残留欢爱过后的余韵,危险眸光冷冷地落在宫女郁尔身上。
“郁尔,你竟敢在本宫眼皮底下勾引陛下。”寡淡的声音叫人如坠冰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