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尔站在御书房门口,袖外一双手冻得冰凉,垂看着绣鞋尖尖。
“陛下传你进殿”清姿推开沉重朱红色殿门,一束光亮落到郁尔脸上。
小少女转身跨入殿中,来到御案前给皇帝行礼,“参见陛下。”
瞧着毕恭毕敬,乖巧听话,但也只是瞧着而已。
殿里并无声响,皇帝也不叫她起来,她安静跪了片刻,疑惑地抬眸,对上的君王的视线,她心底跟着一沉。
那双狭长的眼眸幽深而平静,渗人,仿佛她犯了什么不可饶恕的罪。
“你过来给朕暖暖手。”萧易语气毫无波澜,声音仿佛从冰水里捞出来那般。
林间的幼兽反而更能察觉潜藏的危机。郁尔没来由的心慌,取了案上暖手炉送到皇帝跟前。
没敢靠得太近,伸长手臂递过去。
如同当初在凤栖宫给他递氅衣一般。
萧易已恢复理智,连他自己也诧异怎么那么轻易被她挑起怒火。
“朕是什么洪水猛兽么”
“”郁尔又靠近两步,暖手炉都递到他面前了,怎么还不接
萧易伸手,一手夺过手炉,一手却穿过她宫裙广袖,握住了袖下那一方凝脂玉腕。
凉意直冲脑门,冻得脸颊泛红的小宫女一阵哆嗦。
企图往后退,又顾忌对方身份,最后变得进退不得。她愈是挣扎,他冰冷掌心越是顺着手臂攀爬。
郁尔不敢再动弹,再往袖口里探就不妙了。
一双稚嫩的眼眸瞪着君王,情急之下脱口而出,“陛下为何欺负人”
君王眼神不善,定定地凝视着她。
郁尔思量片刻,“难道御前的宫女都是如此给陛下暖手”
她问得认真,一双明眸透着天真。左臂也颤颤悠悠地抬起来,伸到皇帝面前,视死如归的模样。
再盛的怒火此刻也渐渐平息。萧易自己也不知自己这个年纪为何要与一个小宫女计较,他年长她那么多岁。
“你来给朕研墨。”萧易开口,同时撤出她袖中的手。
君王原来如此喜怒无常,郁尔心惊胆战地立在御案边上,难怪连贵妃在御前都小心翼翼。
郁尔有些怵他。
偷偷瞄皇帝,看着他拿起案上信纸。
萧易的目光就在此时再度移过来,“你敢窥探军报就不怕朕将你眼睛挖出来”
“奴婢不敢,陛下不要挖奴婢的眼睛。”郁尔咕哝一声,垂再不敢看一眼。她怀疑今年自己犯太岁,在主子手里艰难讨生活。
看过信后,萧易眼底阴霾未散,慢条斯理地将信重新装回信封,而后从抽屉里取出普通信纸。
取笔蘸墨,开始回信。
整个过程郁尔都不敢再抬眸看一眼。
即使如此,她依旧觉得渗人,皇帝似乎数次抬眸看她,眼神不善。
“背上的伤好了没有”
郁尔有些犯困,忽得听这一句,眨眨眼看向皇帝,“回陛下,已经好了。”
“昨日不是受了刑罚,也好了”
“没有好”郁尔闷闷道。
皇帝似乎就是稀松平常地问一句,得知她伤口未好也没赐药。
那夜的温柔安抚,果然是错觉啊
***
翌日午膳过后,郁尔再度偷偷摸摸去了福宁殿。
她欢喜地现信已经换过了,拆开回信,字里行间温柔如水地关心她的伤势。
桌上还摆放着一瓶膏药,郁尔打开闻了闻,同茯苓姐姐给她用的药一模一样。只是她听说这膏药价值不菲,凛又是从何而来
定是花了大价钱从御药房小太监那买的。
诗经上说,投我以木桃,报之以琼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