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冲嘴唇嚅动着,好几次没说出话来。
沈渐笑着把着他的肩膀,并肩而行,说道:“你的事献哥儿早就听说,人各有志,有些事情不必要放在心上。”
丁冲深吸了口气,小声说道:“就怕献哥儿不这么想。”
沈渐道:“他没你想得那么心胸狭窄。”
丁冲道:“他很好,我知道。”
沈渐用力捏着他的肩膀,“那你还担心。”
丁冲讪讪道:“不是担心,只是怕献哥儿一时间接受不了。”
沈渐哈哈大笑,道:“一向豪气洒脱的大丁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忸捏。”
四皇子府一如既往冷清,大门上连个春联都没贴,只在门檐下挂了两盏红灯笼意思意思,把门的侍卫也没精打采。
也许一宫之隔的大皇子门前,一大早,拜年的各路官员都已经排成了长龙吧!
安排给失势皇子当侍卫,也是这些侍卫们的运气不济。
在沈渐眼中,这些从军方安排来的新侍卫永远比不上何长根他们那一拨,并不是所有侍卫都能经得住血与火的考验。
王献已经在暖阁里等他们,看见两人同时出现,他明显相当兴奋,完全看不出经受了人生重大失利的样子。
很快桌子上就摆满了酒菜。
三个人好像往年一样,大杯大盏喝了起来。
王献一改往日的沉稳,酒喝得特别快,也喝得特别多。
沈渐没去阻止他,有些胸中的郁闷总是需要烈酒来抒。
丁冲也喝得不慢,很容易醉人的天南‘百日醉’被他当成了水。
很快,三个人的脸都红得像旁边火盆里的兽金炭,酒量最差的沈渐反而看起来最清醒。
丁冲道:“我与素锦交往并不完全是冲她的家世,其实我也很喜欢她。”
沈渐听着这句皱巴巴的话就觉得好笑,捂住了嘴,生怕嘴里的酒水不小心包席。
王献盯着他,正儿八经道:“张副卿素来以文名风流着称,你那位的亲娘,原本就是教坊司花魁,生出来的女儿还能差得了。”
这句话一说出来,酒桌上的气氛马上就活跃了不少,虽说编排长辈不怎么礼貌,但这种比较八卦的话题很快就打消了两人心中原本的隔阂。
丁冲倒了碗酒双手端起来,往王献虚晃了一下,道:“这些过去素锦跟我说过。”
王献大笑着,举碗相和,两人一饮而尽。
看到他们放下心头各自的包袱,沈渐也高兴,毕竟朋友就这几个,他真心不想见到朋友们因为各自前景,从此背道陌路。
王献道:“你今天真不应该来。”
丁冲大笑,笑声也爽朗了起来,说道:“跟素锦交往前我的情况他们就一清二楚,没啥可避讳的,何况张副卿也不是那种不近人情的人,过来的礼物还是他给备的。”
沈渐用力在他肩膀上拍了一巴掌,笑道:“真有你的,你这家伙是准备给人入赘不成。”
丁冲揉着肩,嘿嘿笑道:“人家有好几个儿子,还用得着我去帮他家传宗接代。”
他又一巴掌还给了沈渐,说道:“你这家伙是准备去天南了,难不成也是去给天南梅家当上门女婿?”
王献也眨着眼,双手拇指碰了碰,道:“说实在话,最近几次见初雪表妹,她提起你都是一脸笑,你们是不是已经……”
“没有,绝对没有。”
沈渐一本正经,板着脸,说道:“昨天去骆道人那里拜年,阙院长也在,说元正假过,吏部便要开始准备春荐挑选呈文,我比较特殊,因为有九院问道第一在那摆着,所有会直接颁授官文牒,可能等假期结束,就有文书上门。”
丁冲道:“我可能会留京。”
王献举起酒碗,“那就预祝二位兄长从此天高路远,鹏程万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