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龙、德虎、德豹、王一刀、红红也都在院里忙前忙后,数王一刀最能张罗,指挥这指挥那,成了总调度。肖德虎给大伙敬着酒,王一刀却在后面喊着:“德虎,你跟着乱啥?你的任务是啥?照相!”肖德虎答应着:“哎。”忙擎着照相机
,追着新人不断地拍照。
这时院外忽然传来了杨老三癫狂的歌声:“我和毛主席握过手,五指变成了金指头,白天黑夜放光芒……”众人一惊。
肖玉芳呆住了。只见杨老三衣衫褴褛,蓬头垢面,擎着双手走进院来。
肖长功蹙着眉头说:“老三,你来跟着乱什么!”杨老三没理睬,见酒就喝,见菜就吃,见人就拜,见人就握手,嘴里不停地喊着,说着:“握握手。幸福不幸福?幸福死你!”肖玉芳呆呆地看着杨老三,止不住的眼泪涌出了眼眶。
肖长功冷冷地看着杨老三,突然一拍桌子喝道:“把他给我轰出去!”龙虎豹和王一刀呼喊着,追打着,把杨老三棒打出门。
肖玉芳呆呆地看着杨老三的背影。杨老三踉踉跄跄地躲着,喝着酒,大声地笑着:“好一个肖长功,厉害!厉害!你这叫一箭双雕,把我的心给穿透了。好啊,喝吧,哈哈哈哈……”唱着走出去……
肖玉芳捂着眼睛,突然朝东厢房跑去,“砰”的一声关上门。
院子里的人面面相觑,一片寂静。
东厢房内布置一新,大红喜字亮得有些刺眼。
肖玉芳一头扑在炕上,大恸不止。
夜里,肖玉芳和曹春明默默地坐着,良久。
曹春明倒了一杯水,递给肖玉芳:“玉芳,忙了一天了,喝口水吧。”肖玉芳接过水杯,没看曹春明。曹春明对着她剖白:“你和杨老三的事我都知道
,以前的事儿咱不提了,我也是离过婚的人,要不咱俩也走不到一块儿。”肖玉芳不语。曹春明问着:“不过杨老三今天大闹宴席,你哭了,这么说你对他还有感情?”肖玉芳还是沉默不语。
曹春明道:“我说了半天了,你怎么不说话啊?”肖玉芳还是低头不说话。曹春明有些激动了:“你这是什么意思嘛,我在跟你说话!”肖玉芳抽泣着:“我愿意哭,眼泪是我的,我愿叫它什么时候流就什么时候流!”
曹春明火了:“那你就哭吧,哭够了我再回来,我不是没沾过女人,不会低三下四的!”说着,赌气出了屋子。
几天的一的个早上,包科长骑着自行车在街上飞奔,肖德虎迎面而来。
肖德虎和他打着招呼:“包叔,你也出来啦?怎么也不告诉一声啊,我好赶点儿海鲜给你补补身子。”包科长什么话也不说,拖着肖德虎,推上了车后座,飞快地朝前蹬去。肖德虎奇怪地问:“包叔,你要干什么呀?”包科长呼哧呼哧直喘,就是不说话。
到了包科长家门口,二人下了车,包科长拽着他进屋。肖德虎走进屋,一下子愣住了,屋里坐了几个军人,正围着小桌喝酒。
包科长指着肖德虎说:“就是他。”军人们端量着肖德虎,“就这小子?”
肖德虎一头雾水,愣愣地站在那里,包科长给他介绍:“德虎,这都是俺的战友,来招特种
兵了。”肖德虎一下兴奋起来:“真的?太好了!包叔,你给我说说,领着我走吧,我做梦都想当特种兵。”
军人们笑着说:“不是什么人都能当特种兵的,得有本事,听说你有点本事?”肖德虎连忙点头道:“有,有点儿,都是包叔教的。”其中一个军人看着他说:“光说有不行,咱到院里练练?”肖德虎自负地说:“练练可以,我就怕把你们打坏了。”军人们笑起来:“你把我们当什么人了?就怕你不抗练。走,练练。”
来到院子里,三个军人轮番与肖德虎较量,不大工夫,他们都被肖德虎放倒了。军人们爬起来,嘟囔着:“老包,这小子行,有武术功底。”包科长嘿嘿地笑着:“俺没说大话吧?看好了?看好把他带走吧。”
军人甲问:“不知道他家政治情况怎么样,政审这一关可严着呢。”包科长笑眯眯地说:“他爹你们认识啊,见过毛主席,和老人家握过手,忘了?俺还领着你们和他照了相。”
军人乙回忆着:“哦,想起来了,没问题,过!”
三个军人在街上慢慢地走着。肖德虎跟在后面,他怀里抱了一个暖瓶,腰上挂了三个军用茶缸。
军人甲说:“肖德虎,你回去吧,什么时候报名,体检,我们会通知你的。”肖德虎知了笑,继续跟在他们身后。军人甲问:“你怎么还不走?”肖德虎从兜里掏出三包糖道:
“给。”
军人乙一挥手道:“别来这一套。”肖德虎笑着说:“别误会,我小姑结婚,这是喜糖。”军人甲道:“哦,喜糖,这可以吃。你回去吧,实话告诉你,我们看好你了,只要不出意外,一定让你穿上军装。”
肖德虎笑着说:“忙你们的,我肯定不会妨碍你们。”
三位军人无奈,掉头走去。肖德虎还是不远不近地跟在后面。
区武装部里,报名入伍的青年们挤了一院子,有的在登记,有的缠着军人套近乎,有的在展示着功夫。
肖德虎抱着暖瓶,军人走到哪儿,他跟到哪儿。军人坐下,肖德虎赶紧倒水。军人看了他一眼,笑了。军人拿着毛巾擦汗,肖德虎赶忙给军人扇扇子。
军人喊:“去去去,叫人家看见像什么?你这样反而会把事情搞砸。”肖德虎点点头,离开军人,站到一旁。
有个小青年过来和肖德虎套近乎:“哥们儿,你认识?有门儿吗?”肖德虎说:“什么门儿不门儿的!”小青年道:“哥们儿,有门儿吱一声,帮个忙,条件你提。”肖德虎严肃地说:“别来这一套,想当特种兵吗?你要是能打过我那就差不多。”说罢,脱下衣服,露出一身强健的肌肉。小青年艳羡地说:“你这块儿行!哥们儿,真要是让咱俩比划,你让我一点。”肖德虎道:“那不行,到了战场上敌人能让你吗?”
这话让军人听见了,三
个军人会心地笑了。
三个军人在街上走着。肖德虎抱着暖瓶,要里挂了三个军用茶缸,紧紧地跟在后面。
玉满迎面走来,冲肖德虎招了招手。肖德虎抬头挺胸,视而不见。
玉满在军人招待所门前徘徊着:
肖德虎出来了。玉满喊:“虎哥,虎哥!”肖德虎站住了。玉满套近乎:“虎哥,听说你要当特种兵了?”肖德虎自信地说:“差不多吧。”玉满问:“什么时候走?”肖德虎道:“说走就走。”
玉满羞赧地说:“我们家也听说了,我爸想请你到我们家吃顿饭。”肖德虎故意问着:“请我吃饭?不会吧?我脚臭。”玉满道:“生气了?他们不是说你。”肖德虎说:“那我也不敢,我怕你哥撕了我。”玉满说:“别逗了!你那天把我们家的小饭桌拍散了,我三个哥哥都吓傻了,你走了以后,他们都哆嗦成一个球了,说差点让你的功夫给毁了。”
肖德虎说:“我不是不能去,我配不上你。”
玉满软磨硬泡着:“虎哥,就算我求你了,给个面子还不行吗?咱们俩就一点感情没有了吗?就算他们有错,我对你怎么样?你拍着良心说一说,那天在礁石上,我把什么给你了?你就这么绝情?”说着哭了。
肖德虎叹口气道:“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