样爱笑,但眼角的皱纹并不是因为大笑产生的,而是因为忧愁。他的下巴有了圆润的曲线,肚子也大了一些,不过以前锻炼的肌肉还没有完全消失。他走动时,也仍保留着以前那种轻巧和灵便的劲儿,毕竟他不是长期坐着办公的人。
亨利突然感觉有点儿尴尬,尽管他不清楚这感觉从何而来,也许是因为他知道杰克也会观察自己这些年的变化。和亨利一样,杰克的手腕上也有一个绿矛文身,这两位战友之间不存在虚假的伪装。
前一天晚上,当亨利接起电话、听到杰克的声音时,他又惊又喜。自从杰克决定自己开公司做生意之后,他们就没怎么联系过了。杰克曾经给亨利发出过邀请,但亨利拒绝了。后来,杰克时不时会给亨利寄一些明信片,一般都是美丽的沙滩和海边风光,背后潦草地写着:“我真希望你也在这儿,难道你不想来吗?确定不再考虑一下?”
就这么过了一段时间,杰克不再寄明信片了。亨利想,也许杰克终于接受他的回答了。亨利从来没想过杰克会来电说想见他。当然,亨利并不是不高兴——自从杰克告诉他见面的地点后,他就一直期待着两人重逢。不过现在,他却感觉有点儿茫然,不知道自己的手要怎么放,也不知道眼睛该往哪儿看。
“看来我不用问你生意做得怎么样了。”亨利笑着看着杰克的游艇说道
。
“你原本也可以这样。我当初可是问了你几十遍。”杰克的笑声听起来也有点儿拘谨。
亨利这才意识到,原来紧张的不止他。
“见到你真好,亨利。”
“见到你我也很高兴。”亨利真诚地说。
他们拥抱了一下,两个人都很尴尬的样子。不过,他们一起经历过太多的事了,一点儿小尴尬算不上什么。
“你现在干什么呢?看起来挺性感的。”亨利朝杰克敞开的衬衫扬了扬下巴。
杰克又笑了,然后两个人一起走向豪华船舱。
“谢谢你来得这么早。”
“已婚人士?”亨利问道。
“是啊,”杰克说,“我老婆这会儿正在巴黎购物呢。我儿子在苏黎世的寄宿学校读书。你呢?”
亨利摇摇头。“没有老婆,没有孩子,也没去过巴黎。”
杰克走到吧台后,从小冰箱里拿出两罐啤酒。他打开啤酒,递了一罐给亨利,然后两人碰杯,这感觉是多么让人怀念啊。
“敬下一场战争,”杰克说,“‘没有战争’。”
“没有战争。”亨利同意。
罐子相碰,两人自仰头大喝一口。上次一起喝酒是二十几年前了。亨利真希望他们能慢慢地尽情地享受这一刻,可惜他们这次见面,并不是为了喝啤酒或打听对方生活的。
“说吧,什么事?”
杰克笑了。“你这只猛虎,还和以前一样不喜欢‘细嗅蔷薇’吗?”
亨利的头歪向一边,说:“我已经在努力了,兄弟
,是你说事态紧急的。”
杰克点点头,从架子上拿起一台笔记本电脑,带亨利走到船尾。他们背靠客舱坐下,杰克打开电脑,屏幕立刻被唤醒了。
“认得他吗?”杰克问道。
亨利确实认识这个人。他昨天才看过他的照片,后来他把照片烧了,那些灰烬现在还在鱼缸里。他努力让自己看起来面无表情,然后他转向杰克。“是谁在问?”
“一位担心你有危险的老朋友。”
杰克沧桑的脸上露出了严肃的表情。亨利多少年都没看过他这个表情了,也希望永远不要再看到。
“说吧,认得吗?”
“认得。几天前我送他上路了。”
“他们有没有告诉你他的身份?”
亨利眉头紧皱。他们当然告诉他多尔莫夫的身份了。国情局每次都会说明目标的身份。这一点杰克应该知道。
“瓦莱里·多尔莫夫,一个恐怖分子。”
杰克看起来十分痛苦。“不是的。瓦莱里·多尔莫夫,一名分子生物学家,”他的声音渐渐变得深沉,“他在美国工作三十多年了。”杰克点了一下笔记本的触摸板,多尔莫夫的照片缩小消失了,屏幕上换成了多尔莫夫的驾照,驾照是由佐治亚州签发的,而且现在还没有过期。
“但是我看过他的档案,”亨利感觉胃里像长了一个巨大的冰肿瘤一样难受,“档案里说他是一个生化恐怖分子。”